年來,由他執行的任務才能保持一次也沒有失誤的記錄,那麼今天他亦不會對他認定的指令更改分毫。儘管那少年的身份的特別、個性上機敏從容,讓他心生了一絲好感。
指令不會改變,但這絲好感卻讓夜行人退讓了一步。他從瓦脊上滑了下來,在腳尖騰空的那一刻,身子一個空翻,如躲雨的燕子繞進屋簷下的木樑上,然後伸長手朝莫葉勾了勾。
莫葉吃驚於那夜行人的身手,一怔之間看見他的手勢,心裡又是一喜。雖然他沒有說話,但已能允許和主動配合的拉近兩人間的距離,這已經是一種交流上的進步了。
莫葉快步走到屋簷下,微微仰起了頭。因為距離近,她終於能看清那夜行人的臉孔,只是這個看清僅侷限於人臉的上半截,不過這樣已經讓莫葉覺得很好了。
那個夜行人有一雙目色安靜的眸子,上覆一對濃茂的眉,鼻樑較高,被蒙面的黑布掩去一半。莫葉憑那塊蒙面黑布上體現的輪廓,試著模擬了一下他的唇態,隱隱覺得此人面貌硬朗,即便與書院那群朝夕吟誦經典的文人有很大區別,那也不至於像傳說中的夜行人那麼妖魔化。
“你這麼盯著我看,眼珠一動不動,然而目色沒有滯態,莫非是想憑此一顧,看出我的樣貌?”
腳踩梁手扶牆的夜行人突然開口,帶著沙質的陌生聲音傳來,嚇得莫葉心頭一跳。
莫葉乾笑了兩聲,琢磨了一下,正要開口,卻忽然聽見前院傳來“砰”的一聲,似乎是大門被突然推開了。可能是推門的力道過大,前院很快又傳來門撞在院牆上,被反彈回來的聲音。
這一變故,讓莫葉正要說出口的話又被她給吞了回去。她的目光很自然的看向前院方向,腳下微挪,欲向前院去,卻又在猶豫。
“你家另外兩個人回來了。”房樑上的夜行人像是看出了莫葉擔心和顧慮的所在,居然主動開口,不過他簡略的一句話倒是真能直解莫葉此時的心疾。
莫葉微微外移的腳步在夜行人的話音落下後便挪了回來,她再次抬頭看向房梁,好奇問道:“這位大叔,是不是習武之人都有這種本事?”
夜行人在遲疑了一下後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平靜的說道:“請你叫你師父到此地來。”
話語微頓,他在思忖了片刻後,還是解釋了一句:“原本我帶來的東西只能交給江潮,但他今天喝醉了,這宅子之中的其他三人,我只能託任於你師父。”…
夜行人的第一句話帶著不容質疑的口吻,然而因為有了後面那句解釋的話,便又將前面那話裡的氣勢削弱不少,所以莫葉才會忍不住將自己心裡從剛才就一直在質疑的一個問題說了出來。
“這東西最後不應該是給我的麼?為何不能直接給我?”莫葉語氣一頓後又強調性的補充了一句:“倘若今天、或者以後的某一天,我師父和江叔叔兩人都不在家,你也不會改變這一做法麼?”
夜行人目光平靜而定然,他沒有再說話,只是在見莫葉還站在原地的等著他的回答時,他抬起一隻手,伸出兩根指頭,凌空左右的擺動了一下。
他似乎是在表示不會回答莫葉的這個問題,但將他的目中神情和動作聯絡在一起,此舉又像是在否定某件事。
莫葉見狀只得輕輕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的依言向前院小跑而去。她沒有看見,屈身站在房樑上的那個夜行人看著她的背影時,濃黑的雙眉揚了揚,那模樣看起來也挺無奈。
走進宅子後門,穿過廳堂來到前院,莫葉就覺一股濃烈的酒味撲面而來,然後才看見林杉扶著走路打著晃的江潮進那間挨著主屋右手邊的房間,屈峽在一旁掌著燈。
隨後就是江潮的身子重重摔在床上的聲音,因為有剛才夜行人的話打了個底,所以莫葉不難猜出,那種用身體撞床的做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