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上,乾等下去怕是要吃不少灰塵。先避開一下吧。”岑遲說著話的同時,人已經爬到車外頭去了。
高潛連忙跟著出去,就見岑遲已經搭著一個車伕的手臂,慢慢往官道對面走去。他二人行過了馬路,燕家的車隊也才接近了數丈,但那滾滾煙塵。卻被曠野不受絲毫阻礙的風捲起,撲了過來。
高潛遲疑著,自己是不是要跟著過去,他看到自家的三輛車上還駕著馬,必須有人照看,便放棄那個想法,但也沒有守在原地,而是向客棧的方向退去了數步。
登風客棧雖然建設在官道旁邊,但實際上離官道是很有一段距離的,官道上馬車激起得灰塵再大,也不會渲染到這邊瓦棚下正在休息吃飯的客人。
此次同行的人除了岑遲,還有兩名車伕和一名郎中。此時一名車伕扶著岑遲去對面避塵了,還有一名車伕和那郎中則站在高潛身邊。高潛並沒有完全退到客棧的邊上,站在他身邊的車伕見狀,有些不理解他為什麼不再退開一些。不過這車伕雖然心有異議,但也沒離他太遠。
以深灰色為主色調的車隊緩緩行來,慢慢將岑遲擋在了對面。看著車隊在乾淨而平整的官道上激起的灰塵,高潛微微眯起了眼。忽然,他的眸色一動,下意識看了身邊的郎中一眼。
那位已逾不惑之年的郎中亦是已經覺察到了一絲異樣,見高潛向他看來,他遲疑了一下,隨後輕聲道:“是血腥味……”
郎中的聲音很輕,又經那車隊的輪軸聲蓋過一層,再落入兩旁的人耳中時就變得極為模糊難辨了。一旁的車伕沒有聽清楚,忍不住問了一聲,但沒有得到郎中的再次回答。
但,郎中剛才說的那句話卻是絲毫無礙的落入高潛耳中。
為什麼會有血腥味?
以自己所站的風向,血腥味只可能是燕家車隊中傳出的。即便還有一種可能,背後的登風客棧正在宰殺牲口,但那血腥味不會到了現在才讓自己嗅到。
何況人血的氣味……高潛並不陌生。
高潛在聽清郎中的話時,眯著的眼稍微睜開了些,但在他心中冒出一絲質疑時,他的雙眼就再次眯了起來。
在官道的另外一邊,因為風向差別,岑遲沒有像高潛那樣,嗅到絲毫的血腥味。但他望著宛如從漫天煙塵中駛出來的燕家商隊,忽然心生一絲感悟,不禁嘆道:“陛下施重資修築官道,真是高瞻遠矚。”
一旁扶著他的車伕附和道:“這在晴天也就多點塵土。要是逢下雨天,沒有這條道路堅實的路基,不知道要給行商的人平添多少麻煩。”
車伕所想沒能合上岑遲的思路,但他的這種說法。也不能說是錯了。只能說,因為學識與身經之事的差別所影響,車伕的思路與岑遲的思路,容易分岔到兩個層面上,也屬正常。
岑遲聞言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再開口說別的話。
這個話題沒能繼續延展下去,或許那個車伕就不會意識到,所謂官道,當今天子也還沒有修到四通八達的程度,唯有天家大門口修得比較工整罷了。
因而他亦不會有機會悟到,岑遲剛才說的那句‘高瞻遠矚’,並非僅是因眼前之所見而感慨。
燕家的這一趟運貨車走得極慢,岑遲看著一長串車隊在眼前慢慢行過,心中只道:別人走得慢可能是有他們自個兒的原因吧!
除了剛才那絲突然在腦海裡冒出來的想法以外,岑遲本來不會再多想什麼。然而當他看見處於車隊中間部分的那三輛客旅馬車的車頂上,停了一隻羽色黑白夾雜的鴿子,他的目色頓時變了變。
他很快垂下目光,不再去看那隻鴿子,但他心中的疑團已如平靜湖泊中忽起的波瀾,一圈一圈激盪開來,漸漸推遠。
直到燕家的車隊完全在岑遲面前行過,那隻花羽鴿子依然穩穩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