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青州城,幾乎與天地融為一體。
偌大一座州城到了晚上居然漆黑一片毫無半點光亮。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是家財萬貫,到了夜裡誰家用的起油燈蠟燭?
更何況是當下這個活命都難的年月,燈油屬軍品,青州城防早就禁止各家使用油燈,並必須上交已備軍用。
蠟燭就更不用想了,歷來是皇家專供,平常時市面上都少見,更何況是現在。
“生子,咱們還剩多少錢了?”
範離窩在草垛裡,嘴裡咬著根稻草,小聲問道。
他們已經在城裡待三天了,可李清照一直沒有給來回信。
城裡消費太高,就算再節儉,住客棧草棚,頓頓喝稀粥,六個男人加一塊一天也得六十多文錢花銷。
范家那點底子全用來造紙了,進城的三百文錢,還是範離從劉明亮那借來的。
“付過今晚的住宿,也就還夠明早咱們幾個一人一碗糊肚粥的。”
範昭來回數著手裡僅剩的那幾個銅板,可他再怎麼數,也就只有手裡那幾個大子兒。
啥叫糊肚粥?清湯寡水筷子都立不住的薄粥,就叫糊肚粥。
說白了,就是喝一碗有米粒的渾水,糊弄肚子的。
範離聽的是抓耳撓腮,這可咋整,明天他們幾個就得斷炊,總不能餓著肚子等下去吧?
“虎子,咱們不是還帶著村產嗎?那錢本來就是咱們幾個搶來的,實在不行,用點也沒啥。”
劉明亮想起範離腰上還綁著裝有村產的錢袋子呢,開口慫恿道。
“我跟你說亮子,那是村裡買救命糧的錢,這錢你就別惦記了,就算餓死,老子也不會動一分!”
範離抓起一把草扔他臉上,隨後別過身去閉上眼裝睡了。
一晚上就這樣過去,等到第二天一早,都快餓虛脫的幾人去粥鋪每人打了一碗米粥,蹲在棚子下吸溜著。
劉三兒轉著碗不停吸溜,就像吃的是山珍海味一樣。
流到手上的米糊他都沒敢浪費,舌頭一舔,乾乾淨淨。
幾人那珍稀糧食的樣子,看的店主都心疼。
範離還算要臉,坐在石階上,吃相沒有那麼難看。
他邊吃邊看著路上街景,可就是隨便一眼,差點讓他燙著舌頭。
只看巧兒那丫頭走在大街上,正四處尋找著他們。
“巧兒!”
範離一看到她,心裡那個高興啊,巧兒那小樣,現在在他眼裡都變得可愛非常。
巧兒聽到呼喚,趕忙跑了過來。
“範公子你快隨我來,小姐讓我轉告你,州府要來人了!”
小丫頭氣喘吁吁的,看樣子心裡也是著急的緊。
“好!”
範離眼冒精光的一聲答應了下來。
兄弟幾個還沒跟巧兒說上話,二人便急匆匆的奔趙府去了。
等到了府上,範離並沒有見著官府來人,而是被李婉秋一臉嫌棄的數落了一頓。
“你也不知道搗扯搗扯,這一身破破爛爛的怎麼見人啊!”
李婉秋埋怨的瞪了範離一眼,可她這句話可真沒有道理了。
範離又不是誰家大少爺,這身粗麻布衣已經是他最體面的衣裳了,要讓他穿錦衣玉帶,他哪有那錢啊!
“確實有些不妥,婉秋,後房主室有我給你姑父做的新衣,還沒上身過,挑上一件先給範公子換上吧。”
李清照也感覺範離這一身有些不妥。
如果來的是一般官員,她也就不會如此計較。
可今日來的,是府上的那位老大人,所以在禮節上,絕不能怠慢。
“無需更換!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