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我和先皇下棋喝酒的時候,你才只有椅子那麼高,大概兩三歲吧,真是粉雕玉琢的一個漂亮娃娃……”說到這,他嘿嘿一笑,“當時你調皮得很,爬上我膝蓋用力揪我的鬍子,還嚷著說我每次下棋都輸給你父皇,實在是個沒用的老頭子。”
景呈御修長的手指捏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白玉棋子,聽他講述幼年時的往事,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容。“那時我年紀小不懂事,每次看父皇與人下棋都贏,實在好奇得很。長大後才知道,與天子下棋,是不能贏的。”
“不是不能贏,而是要贏得有技巧。該贏的時候必須贏,不該贏的時候,就得輸。”
他點頭,“這是在宮裡生存的一個訣竅。”
孫道前瞟了他一眼,撫了撫銀白的長鬚,“先皇當年送你上山學藝,一去就是十年,你可曾介意?”
“不,在山上學藝的日子,我過得很開心。”
“其實,先皇當年曾動過立你為太子的心思。”
景呈御正欲落子的手頓了頓,抬眼挑眉,輕輕一笑,“孫老,您喝多了!”
孫道前微微一怔,哈哈笑了起來,“是啊,我一把年紀的人,多貪幾杯就喜歡胡說八道。來來來,咱們繼續喝酒下棋,不聊往事……”
一陣香飄了過來,珠簾一掀,迎面走來的絕色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要入宮為妃的安陵王義妹,洛香郡主。
她手拿托盤,上頭放著香氣四溢的飯菜,眉目微挑,笑意盈然的向兩人微微一福。
“七王爺、孫太傅,喝酒下棋怎能少了美味的下酒菜呢?這是洛香親手炒的幾道菜,還望王爺和太傅嚐嚐。”
自從上回見到景呈御後,蘇洛香便害上相思病,對這個世上唯一不把她美貌放在眼裡的男人念念不忘。
可她身為即將嫁進皇宮的妃子,找不到接近他的機會,因此當得知他找老太傅喝酒下棋時,便想出親手做幾道下酒菜奉上的理由,來接近這個俊美的七王爺。
掀開珠簾的瞬間,她正巧捕捉到景呈御唇邊的淺笑,那與以往冷厲完全不同的表情,深深嵌進了她的腦海,令她心頭潛藏的情愫快速滋長。
孫道前聞到菜香,立刻來了精神,配著小酒,邊吃,一邊聊。
景呈御在蘇洛香出現後,迅速斂去眼底的溫和,又換上往日冰冷的表情。
蘇洛香很健談,一直給兩人講些她家鄉的笑話,孫道前被逗得哈哈大笑,景呈御卻默不吭聲,逕自喝酒。
他想起今晨出門時,他家娘子一直戴在身上的香囊,帶子突然斷了,裝在裡面的銅鏡也因此摔到地上。
她嚇得哇哇大叫,不斷的叨唸,“是有什麼壞事要發生了嗎?會嗎?是什麼事呢……”
正在一旁看書的他聽了不禁開口問:“你一個人喃喃自語些什麼?”她不停的嘟嘟嚷嚷,已經影響到他看書的好心情了。
官寧兒一臉失神的摸著銅鏡,轉過身跑到他身邊,“王爺,我覺得有什麼禍事就要發生了。”
他不怎麼高興的瞪她一眼,“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沒有。”她認真的搖頭。“你別看這枚鏡子外表不起眼,它可是很靈的。它第一次無緣無故從香囊掉出來,不久後我娘便因病去世。第二次掉出來,我養了四年的一條小白狗因為誤食老鼠藥,丟了性命,至於這第三次……”
景呈御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打斷她的話,“都說了不準胡說八道,一個破鏡子而已,掉了撿起來不就好了。”
她嘟著嘴,有些不滿的看他一眼,不死心的解釋道:“我娘說,這銅鏡很有靈性,雖然不一定能把雪妖招出來,但卻可以保主人一世平安。”
“哼,你口口聲聲說它有靈性,那為什麼它每次莫名其妙掉出來都沒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