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說是潮茶,東家不察也只好咬牙認賠了,而這無本生意一轉手是一筆巨利,東家的這損失還真沒得討。
可是換成杜雲錦的幾張方式,按年、月、日記錄得一清二楚,包括茶的種類、分級、定價和銷售量,哪年哪月哪日由誰經手買進多少茶葉,又在哪年哪月哪日被何人賣出,全部清清楚楚的記載著————經手人的記錄也很重要,茶葉出了問題便知道該找誰負責,不會再有一問三不知、互相推來推去的困擾。
「就快入冬了,眼下日子一天比一天冷了,你這屋裡看著小,添這一隻炭籠竟還不夠,不如多擺幾個,省得凍著人……」
說到凍著,沐昊然驀地想起去年元宵她的落水事件,兩道濃黑劍眉微微一蹙。
說得遺花院,杜雲錦有滿肚子苦水不得不吐,「嫌‘賤妾’的屋裡小?你的雲擎居比遺花院大五倍,光是一大一小的書房就足以把我的屋子給填了,容‘賤妾’問大少爺一句,為什麼茶行的帳簿不搬到你的書房,非要堆在我這小得可憐的屋內?」
因是侍妾,加上當初的不受寵,沐昊然也有幾分敷衍的意味,他隨手一指就將最偏僻的小院指給杜雲錦,主屋門一開就是個小庭院,屋子左側一排矮屋是下人房。
主屋裡也別想有多華麗,一間起居用的次間,靠窗處是座繡架,紅木八角雕牡丹屏風後垂著胭脂紅的錦簾,隔出了內室,那便是杜雲錦的寢居。
重點是沒有浴間,淨身時得由丫頭抬進一隻大木桶,倒入熱水和冷水調溫了,洗淨後再由丫頭抬出去倒掉。
不過有爭取就有福利,繼小廚房之後,杜雲錦費了功夫說服沐昊然「順便」建間淨室,反正工匠是現成的,多費三、五日搭間小屋子只是順手罷了。
她將浴間設計為現代式,磚造的浴池底下有一條將水排出屋外的排水溝,以簾子隔開內外,外邊設了茅房,同樣下挖一條排風溝,出恭完後從恭桶旁的水桶舀水一衝,便能幹乾淨淨,不留異味。
但是稍做修整的遺花院被人霸佔了,雖然主子沒換,但也差不多了,多了一名趕不走的食客沐大少爺。
為此她大力抱怨,沐昊然卻只酷酷地答了一句,「其他地方人多。」
雲擎居進進出出的僕從太多,其中不乏賈氏安插的人,他不能在關鍵時刻走錯一步,讓人有機可乘。
這也是理由?他欺她沒人靠是不是?杜雲錦不服,「那你至少調幾個識字的管事或掌櫃來搭個手,累死我對你沒好處。」
沐昊然忽地輕笑,「寡婦門前是非多,後院女子亦然,杜姨娘夜會數男,荒淫無道,寡廉鮮恥,當以沉塘以儆效尤。你想累死還是溺斃,小錦兒》」
她當下無語。
好,算他狠!
「杜姨娘,這些表格我們畫好了,也依頁次編成冊,時候不早了,奴婢和銜雲也該回清雨閣伺候大少奶奶。」
一入夜,各房各院要落鎖,她們得在院門上鎖前回去。
放下恩怨,杜雲錦揉揉僵硬的臉龐,又笑意溫柔地看向忙到小臉發白的仰月和銜雲,「你們弄好幾本帳簿?」
仰月手腳微硬的一福身,「銜雲二十四冊、奴婢二十六,共五十本,對好的帳簿奴婢都放在案几上。」
「好,你們辛苦了,替我向大少奶奶道聲謝,沒有你們的慧心巧手,我大概忙得天昏地暗,一趴下就起不來了。」如果能多幾個像這樣的助手,她也能翹腳喝茶看野史記了。
內室傳來男人的輕咳聲,似在不悅她的胡言亂語,先前他已特意囑咐丫頭定時給她進補,不可能讓她病倒。
「姨娘客氣了,奴婢們也受益匪淺。」她們所學的記賬法日後也可以用在夫家,光是賬面明瞭就省事不少了。
「翠花、翠玉,幫我送送兩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