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放下茶杯,用帕子擦了擦手,隨後把帕子扔回托盤,緊皺著眉頭沉聲說道:“說說吧,你都看到了什麼?”
“是。”杜媽媽斂身行禮,聲音恭敬地把一路見聞都說了一遍,“玉宅從外表來看,和普通的府宅沒有什麼區別。那個莊子倒是很大,打理的也很好,鬱鬱蔥蔥,沒有絲毫衰敗的跡象。玉姑娘神采奕奕,看起來比在徐州的時候還要好。她身邊的珍媽媽是從宮裡出來的嬤嬤,她”
“可知道她曾是那個宮聽差的?”方老太爺眼神一凝,沉聲問道。那看似漫不經心的口氣中,蘊含著讓人無法忽略的緊張。
“奴婢跟她攀談過。她曾是御書房裡的嬤嬤。”杜媽媽捉摸不透方老太爺的心思,只是儘量讓語氣聽起來平靜自然,不摻雜任何個人情緒。
“御書房?”方老太爺的聲音不由得提高,驚得方老夫人也緊張地看過來,“她是御書房裡的那位嬤嬤?”同時,他把御書房裡的人在腦子裡都過了一遍。他身為皇上的恩師,自然是有資格出入御書房的,對御書房裡聽差的人自然也是非常熟悉的。要說是位嬤嬤的話突然一個身影出現在眼前,隨即又搖頭否認了。不可能,不可能是珍嬤嬤。
可是杜媽媽的話猶如一盆涼水,將他從頭澆到腳,也澆滅了他那最後一絲的幻想,“是珍嬤嬤,如今大家都叫她珍媽媽。”方義山只覺得身上一激靈,似乎那些困頓多時的問題,一下子都明瞭了,又似乎更疑惑了。他垂下眼簾,無意識地轉動著大拇指上的扳指。
方老夫人心裡不由得一沉,這次的事情還真的跟京城有關,甚至牽扯到了那位。她看著垂頭恭敬站在下面的杜媽媽,努力地翹起嘴角,儘量讓聲音聽上去與平常無異,笑著問道:“還有什麼趣事?”
杜媽媽呆在方家多年,深諳生存之道,她撿著重點說道:“接風宴上,也許是因為喝了酒,話趕話的,姑娘就問了玉姑娘是否怪方家沒有護她周全?”
“她怎麼說?”方老夫人緊張地問道。方老太爺那轉動扳指的手也是一頓,傾聽著杜媽媽接下來的話。
杜媽媽也沒有買關子,直接將瀾心所說的破繭成蝶的事情說了一遍。
杜媽媽出去後,屋子裡更安靜了。過了一會兒,方老夫人忍不住問道:“老爺,可是京城裡出了什麼事情?”
“唉!”方老太爺長吁一口氣,抬起渾濁的眼,望著窗外,惆悵地說道,“當初致仕時,皇上多次挽留。後來見我心意已決,也就同意了,並且邀請我到御書房喝茶。當時在身邊伺候的只有珍嬤嬤一人。我記得皇上當時說‘朕聽說徐州風景秀麗,適宜居住。可惜朕只能留在著皇宮裡,不如先生到那裡居住吧,也替朕欣賞一下當地的風光。如果遇到故人的晚輩,也請先生替朕照顧一二。’”
“你是說你選擇徐州養老定居,是皇上的意思?”方老夫人詫異地問道。
“是呀!”方老太爺點點頭,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茶已經涼了,方老太爺的眉頭皺了一下,還是將嘴裡的苦澀嚥了下去,“當初我沒有深想皇上的話,只當皇上還是嚮往著當初遊歷的日子。自然就沒有體會皇上後一句話的深意。”
“老爺的意思是說,皇上讓你到徐州來是為了瀾心?”方老夫人疑惑地問道。
“現在看來,是的。”方老太爺惆悵地點點頭,“可惜,現在明白地太晚了。”
“老爺這話何意?越說我越糊塗了。”方老夫人皺著眉頭問道。
“剛才在書房,我收到了京中的信,是方安親自送來的。”方老太爺所聞非所答。方老夫人心裡一驚,不由打了一個冷戰,顫聲問道:“可是明遠出事了?”方安是方老太爺一手培養的忠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