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彤笑了,“不,自由的過程就是掙脫一層層束縛的過程,哪怕是從懸崖峭壁上躍下了冰水寒潭,那也是一種自由的過程。”
魏北悠擰起眉看著她,許久才握著她的手道:“那一定是一個孤獨地追求破滅的過程。”
安彤笑靨如花,多年以前相見時那種朗然空曠的感覺又一次包圍了魏北悠,魏北悠忍不住嘆息,“那時候你才八歲,我便覺得你不同尋常,你那雙眼睛,好似看透了一切。如今你明明說的事情不合長道,我卻找不出話來反駁。”
“你不反駁我,是因為你內心認同我,你也理解我。”安彤認真地說著,“如果沒有姐姐的出現,我也不會如此坦然地說出內心的想法。”
“姐姐,你同樣渴望自由,渴望自由的生,自由的死。你沒有遠遠逃離京城,只是因為你比彤兒更多牽念。你執意想靠自己拯救一些人,哪怕是犧牲自己……”
楊樂瑤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有些出神的魏北悠和捧著一盒糕點笑得傻呵呵的安彤。不由笑了,“你們兩個,倒也有趣,怎麼就一句話也不說,就那麼待著了?”
魏北悠趕緊把讓人拉進船裡坐下,問道:“我們可是等了你好一會兒了。怎麼樣?”
楊樂瑤臉沉了下來,“出府可是費了一番功夫,我是磨了奶奶許久才出來的。臨走之前,還捱了父親一頓冷臉。也不知朝中鬧出什麼亂子了,我出個府還這麼麻煩。”
魏北悠臉色也不是很好,道:“我父親回來這些時日總是面色不好,還時常召一些人來進書房密談,派了人把守門口,像是很機密的樣子。”
楊樂瑤眉毛一挑,答道:“我家那位楊大人可不也是?往日我去書房送湯總還能在哪裡磨蹭一會兒,今日可好了,還沒走到門口,那小廝就對我不是鼻子不是臉的,我把整碗湯都澆到他頭上才消了氣,不過晚間還是被父親狠狠批了一頓,弄得我莫名其妙。”
安彤臉色灰黑,“父親他們……終究是捲了進去……”
楊樂瑤和魏北悠臉色都黑了。
“如今朝堂動盪,我姐妹……”楊樂瑤有些憂心。
魏北悠一手拉住楊樂瑤,一手拉住安彤,真誠地道:“女子命薄總不錯,但我姐妹,傾心相交,必當互相信任,相互扶持。”
“你說得對!”楊樂瑤和安彤都點點頭,緊緊攥住魏北悠的手。
“好了,樂瑤、彤兒,現在我要告訴你們一個機密,你們千萬不能說出去,否則就是殺身之禍,知道嗎?”魏北悠臉色非常嚴肅,眼睛盯著兩人。
“好。”安彤首先應聲,楊樂瑤也點點頭。
“不久之後,京裡會有一場流民亂,你們可千萬在家中藏好,不要逃到街上來。”魏北悠皺著眉頭,聲音低沉。
烏篷船已然駛過小橋,南橋帶著斗笠,撐著竹篙,目光卻往四面發散。
水桃坐在船頭,注視著煙雨濛濛的遠方,輕聲道:“小時候,孃親常常說起在江南的見聞,都說江南水多,初春的時候總是小橋薄傘遠屋斜影,原來北方也有這樣的秀色,卻更肅穆,更悽清。”
南橋沉默,許久後斗笠下傳來悶悶的聲音,“想回家?”
水桃伸手去撩水玩,漫不經心地道:“你回我就回,你不回我就不回。反正那裡也只有一片廢墟了,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家不家的,誰在乎呢?”
與此同時的船艙內,魏北悠搖頭道:“不要問我為什麼,只是有人恰好洩露了訊息,被我聽見。流民亂不是偶然,是一場策劃已久的陰謀。你們不要告訴家人,即使告訴了,他們也未必信,但你們一定要用一切辦法阻止她們出門。只要待在家裡,便能安全的。”
有些擔心二人的反應,魏北悠仔細地看著她們臉上的情緒。
安彤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