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莫研吸涼氣的動靜,寧晉按下心頭不耐瞥向她,卻發現莫研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展昭,表情古怪之至,專注之極。
寧晉故意用力咳了一聲。
沒人理他。
莫研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展昭依舊在解繩索,已經快解開了。
“好了。”展昭直起身子,看見莫研仍呆呆地盯著他,“怎麼?”
就之如日,望之如雲——這兩句話在莫研腦中迷迷糊糊地繞來繞去。以前,簫辰讓她背《史記》時,她對這兩句話的意思始終似懂非懂,卻不知怎地在此時突然冒出來,隱約覺得用在面前這個人身上竟是再合適不過。
“莫姑娘,怎麼了?”展昭以為自己有什麼不對。
“嗯?”
莫研恍恍惚惚地隨口應了一聲,臉上卻仍是一副神遊太虛的模樣。
“走吧。”
“哦……”
她想也沒想,徑自站起來就走,殊不料雙腿被捆了太久早已麻木,一步才邁出,就身不由己地往前摔下去。
饒的展昭眼疾手快,伸手拉住她胳膊,才沒讓她一頭栽倒在地,不過兩個膝蓋卻已重重砸到地上。
“哎喲!”莫研痛撥出聲,這下是完全清醒過來了。
“你……沒事吧?”展昭有點無可奈何地看著她。
“沒事。”
她苦著臉站起身來,拍拍膝蓋上的灰塵,即使是看見寧晉那張與王爺身份很不相稱的幸災樂禍的臉,她也沒理會,徑直出門去。
一路往城裡行去,莫研沒精打采的,只想快快回客棧睡覺。昨夜在椅子上蜷了一晚,渾身痠痛,最好還能在熱水裡泡泡才舒服。
好容易回到了紫雲客棧,莫研前腳剛邁進房門,展昭就在她身後道:“換套衣裳,我們還得去趟白府。”
“還要去白府?”莫研不解,看看四周,放低聲音道,“那個……我們不是拿到了麼?怎麼還要去?”
“昨夜我們走後不知如何,還是去看看放心些。”
展昭一面擔心那兩人銷燬其他物件,另一面也擔心吳子楚與他們是在白府動手,不知是否傷及他人。
“你……”
莫研原想說你不用睡覺可我得睡覺,抬頭看見他也是一臉倦容,思及他似乎比自己休息的更少,只好把話再咽回去。
“至少先吃點東西吧?”她就不信他不餓。
展昭沒反對,只是奇怪地看著她:“你還吃得下?”
“那當然。”莫研也很奇怪,除了蓮子羹,自己沒吃什麼東西啊。
兩人大眼瞪小眼。
一盞茶功夫後,兩人已換下夜行衣,仍舊穿著昨日的衣衫,又坐在昨日到過的那個麵攤,仍舊是兩碗餛飩麵。莫研歡歡喜喜地灑了一把蔥花,吃得很是香甜。展昭看她模樣,微微一笑,暗自歎服。
剛剛吃完付完帳,就見五六輛滿載的馬車緩緩從街角拐過,向白府而來。車上堆的大箱子雖是金裝紅裹,卻都有些褪色,顯是經過長途跋涉。展昭和莫研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了數:昨日那丫頭還說司馬家尚未退還庚貼和定禮,看來這些馬車便是了。
莫研倒未想太多,只覺得這樣的人家,不嫁倒是好事。展昭卻心中暗歎,司馬家本可以將定禮略略遮掩,象如此這般大張旗鼓地退回來,全然沒有顧慮到白府小姐的顏面,未免作得太過了些。白寶震已死,又遭到如此張揚的退婚,白府小姐今後的日子怕是難過。
“東西不少……還都是好東西。”
莫研雙手抱胸靠在距離白府不遠處的牆上,展昭就站在她旁邊,兩人均側耳聽著司馬家來人向白府報禮單,以便白府清點。
“……東海紅珊瑚……幾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