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烈的戰況持續了三天,比七區那一次更為可怕,無數人血濺沙場不說,主城六分之一的區域都化為了廢墟。
最令人痛苦的是,因為監管者不再,很多畸變者傭兵並非死於怪物之手,而是因為下不了手,被失去理智的同伴撲倒在地。
軍隊相對要好一點,霍延己這次去地下城,並沒有帶走全部的監管者士兵,仍然留了一部分在城內。
他們依舊恪守著曾經的責任,負責擊斃已經感染計程車兵。
說白了,解散的只有普通監管者,而軍隊內部仍需要這樣的‘劊子手’,在合適的時候做該做的事。
有人負責戰鬥,有人負責殺人。
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住這座城,守住人類最後的安全線。
桑覺和仰晨不得不擔起了監管者的責任。
原因無他,這些畸變者傭兵槍法好的真沒幾個,用殺死怪物的手段殺死同伴又未免太殘忍。
桑覺是主動請纓的,一方面,蟻獅實在太大隻了,他不方便用一些自己的手段殺怪物,例如變回惡龍。
另一方面,不少人都表達了“如果最高執行官在就好了”這樣的情緒,最起碼有他的命令,大家能在死的時候痛快一點。
曾經令人憤恨的監管者,成了如今眾人最希望出現的存在。
既然這樣,小惡龍還是願意幫一下忙的,就一下。
一開始大家都不信他槍法好,可等他演示一次以後,立刻有人把槍遞到他手上。
人類真的很奇怪。
幾天前,他們就像紮了刺的氣球,不遺餘力地傷害著周圍所有保護自己的存在,不相信表面一切資訊,彷彿稍微放鬆一點就會爆炸,拉著周圍所有人共赴黃泉。
可當危機到來,他們又能第一個站出來,守著他們也許再沒機會生活的家園,將後背託付給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讓對方決定自己的生死。
渺小,卑劣,卻又偉大。
桑覺倏地想起離開母星前些天,博士曾用一種悲哀而平靜的語氣對其他人說:“高位者最愚蠢的地方在於,他們習慣於自以為是地審視眾生,把自己當做掌握全域性、已然看透所有人的上帝,站在高空視角嘲諷
“高位者還總認為,他們所需要的人,就是人類文明所需要的火種,沒有好處,人類就不願意犧牲。”
說這段話時,是因為和博士交談之人問:“我們真要這麼做嗎?”
博士反駁:“人類最美好的部分被他們棄之如敝履,留下了最糟粕的一部分,還有意義嗎?”
桑覺對當時的場景印象不深,與博士交談之人是誰也沒特別去記,卻因為當時的博士與平常有些不一樣,而有些印象。
此時,這些於他而言晦澀的語句適宜地冒出腦海,精準對應這顆星球的人類倖存者局勢。
議庭是愚蠢的高位者。
民眾是不明真相、隨風擺動的草。
或許不是他們生而卑劣,只是他們沒遇到好的風向。
一瓶水迎面扔來,桑覺接過,禮貌道:“謝謝。”
難得的休息空蕩,有另一波傭兵換下了他們,這才有了不足三小時的休息間隙。
睡覺、吃飯、生理需求都要在此時解決。
桑覺這邊沒人靠近,經過這幾天的相處,眾人對他有種莫名的畏懼。
他開出的每一槍都極為精準冷靜,彷彿射穿的只是標靶,而不是活人的頭顱。
在大家為軒昂的誓言激動時,他是平靜的,帶著些許好奇注視著所
有人,像個事不關己的監察者。在眾人為慘重的傷亡、為家園的覆滅悲痛時,他的眼睛依舊純然清透,沒有任何波瀾。
就像一個寧靜的、難以為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