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乃張家旁系所出,因著這層關係對外只道是涼王妃母系族人。待施太君到之時奚鈺終究忍不住多年的心酸與背井離鄉的痛苦,祖孫二人抱頭痛哭。
那張遠雖為旁系中人,卻也因著施太君的身份將其尊為本家長者,亦同小輩們喚聲‘主母’,如今瞧得那堂中哭泣不止的祖孫張遠即刻戒心頓消,晚間,便請了奚鈺密談要事。而在次日,張遠便又將各方權貴豪紳聚集一一為奚鈺介紹,只道這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就待少主登位,一聲令下他便鞍前馬後候令。
奚鈺在未到北地之時心中還頗多憂慮,擔心張遠亦是如康靖王一般表面喊的口號與實際的行動不相符,畢竟她整整三年未回北地,而至君上收回封地的聖旨下達後,她便也不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她入朝,還留在這北地的舊部難免不會打著她世子之名行不義之事。
然,今日她卻信了,張遠忠肝義膽,義薄雲天,雖在拉攏各方勢力之時耍了些手段,然而對涼王的衷心天地可表。如此性情的武將,也難怪教出張叢那般直爽之子。
推翻朝廷自立為王的思想已經深入人心,要想說服眾人怕是還要下一番功夫。這其中張遠的作用甚大,說服了張遠便說服了各方勢力與豪紳,說服了這些大老爺們便能說服百姓。
如此,奚鈺特意買了好酒陪將軍對飲,又以佳餚誘之,以小見大,由狹到廣,道盡天下事,說盡古往今來紛亂戰爭。二人從席上論駁到盤腿於氈毛地毯上指點江山,手在秀麗江山上指點爭論不休,終究張遠敗下陣來,嘆得一句:
“涼州有如此明主,百姓之興也!”
張遠作為五十萬義軍的統領向朝廷提出的條件便是北地再為封地自制,並要求再封涼王之子為涼州王。
然,前者可行這後者嘛,奚鈺略微思忖,她是已死之人又是女兒身,如何為王?
那張遠亦是個有法子之人,急書奏摺一封要求君王昭告天下,涼王流落民間之女找回,而為安撫涼州百姓與對賢王之敬意,厚賞家人。北地再為封地,自然郡主亦可守一方城池。
奚鈺覺此法子甚為荒唐,涼王離世三載,在世之時這麼多年未曾有任何訊息說涼王還有流落民間之女之事,這說法如何叫人信服?
然,奚鈺正苦悶之際,八百里加急密報送入涼州。
王竟允了!
奚鈺此廂實在不明王如何會同意如此荒誕之說,然,當聖旨昭告天下之時她方才明白,王早已安排了。
殘冬二十八,三道聖旨先後飛入涼州。
第一道,涼州北地重新化為親王管轄範圍,允其自制,具體條文發令與各州郡相同。第二道便是昭告涼州百姓,涼王流落民間之女已找回,並將承襲王位管轄涼州北地。而這傳奇身世亦清楚解釋,郡主流落他鄉機緣巧合下為襄陽王夫婦收養,即,便是那襄陽王嫡長女沅姝郡主。第三道,便是婚詔。元日後第十日帝王將迎帝妃入住盛金帝宮,帝妃正是襄陽王嫡女沅姝。
這三道聖旨道道分量頗重,如同三道驚雷於涼州北地上空轟隆炸響,驚得百姓無所適從。三日裡,城中百姓奔走相告,家家戶戶門庭若市,百姓高興得痛哭流涕,對天跪拜,只願涼王一族再回來為他們做主。
他們窮苦百姓想的僅是過幾日安生日子,若不是逼急了誰願意去反朝廷?如今幾道聖旨如同大赦天下般令百姓不再殫精竭慮,聲聲跪地於君叩首,高呼君上英明!
元日還是來了,並未因涼州諸多大事朝夕間發生而有任何遲來的現象,如她所料,若聖旨到那日便離開,奚鈺今年的元日便將在途中過。而如今她卻被留在了涼州,與民同樂,再一次在元日之夜與百姓融為一體,踩著熟悉的步伐唱著熟悉的歌謠幸福著,快樂著。
第三道詔書言明,初月初十便是迎親之時,她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