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灰條紋西裝套裙、7厘米的高跟鞋。
還會有什麼職業比我的更有趣呢?簡佳寧笑了。昨天還扮演純情的美術老師,今天儼然是個標準的OL。也*天,她需要剃去長髮,做一個素顏的比丘尼,穿一襲素藍僧衣,揹著布包於喧鬧的人潮裡絕塵而去。
她唯一疑惑的,也是做這行的人都疑惑過的問題:我們的結局會是什麼?
在簡佳寧受訓的過程裡,偶然結識過一位真正做間諜的女士。她接受過嚴格的武術訓練以及各種所需的技巧,執行任務時,曾經跳入初冬結著冰花的糞池中憋氣以躲過追捕。生理期?愛人?孩子?呵,從她入行的那天起,就被告之,死了這條心吧。
簡佳寧認識夏女士的時候,無兒無女無親無故的她,正在軍醫院長住,每週要接受三次透析治療。什麼內功外功軟功硬功都是花架子,這就像植物,違反自然規律的生長,早晚要付出代價。
記得問過夏女士,遺憾嗎?她慘然一笑,做間諜的第一課,就是信仰自己的事業。夏女士說,如果能重來,她也想像簡佳寧這樣,做一個與世無爭的小護士。找一個愛自己的男人,生一個孩子,是男是女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老來洗去鉛華後,還有一個家。她的微笑是顫抖的,有氣無力。
那天深夜,簡佳寧做了一個她並不後悔的決定,她悄悄拔掉了夏女士的輸氧管。
想到結局,她總會想起夏女士淒涼的笑,心中一沉。
看看手錶,時間差不多了,她該去見老闆了。
昨晚一到,她就想馬上見老闆問清楚怎麼回事,卻被拒絕了。老闆讓她休息,今天再過去。她本能的猜測,老闆正在和新歡魚水交融,的確不適合去討論“生意”。
快9點了,她下樓正好打卡。這是簡佳寧一貫的作風,辦公室明明在八樓,她卻總是坐到十層以上,再轉另一部電梯或者步行下來。
下行的電梯裡除了她還有一個一臉疲憊的男人,看樣子昨晚留在公司熬夜了。兩人各自佔著裡面靠邊的一角,不說話,直直的看著橘色小圓燈在樓層號上跳躍。8樓到了,電梯門開,簡佳寧走出門外停了幾秒鐘,確認身後電梯門合上,她笑了笑,踩著大理石的地面往辦公室走。落地玻璃門上貼著“珍珠玩具”的標誌和“藝術玩樂生活”的slogan。簡佳寧看著,喉頭髮癢,想笑。她想,老闆真是有趣,如果改成“藝術玩弄生活”,或許自己就笑不出來了。
“珍妮姐好。”門口保安小李給她打招呼。這家公司“外派”的業務代表很多,小李能認識簡佳寧,是因為託她給自己河南老家帶過東西。小李是個特別純樸的孩子,別人對他一點恩惠,他能記一輩子。
“啊,好,今天你當班呢?家裡老人還好嗎?”簡佳寧微笑著,伸手幫他把左肩金色的流蘇捋順了。
“俺爹媽都好,謝謝珍妮姐。看您這麼高興,給公司談了大單了吧?”小李咧著嘴憨笑。
“呵,哪兒能每次都有大單呢。好了,我見老闆去了,回頭聊。”
“嗯!”小李幫她推開大門,樂呵呵目送她進去。
原本低頭忙碌的“同事”有的注意到了她進來,他們只知道她是金牌業務,看見她都點頭致意。她也笑,兩指扶好了鼻樑上的眼鏡。
老闆的辦公室在最裡面,雪白的門上,畫著一道七色彩虹。那句話又出現了,“藝術玩樂生活!”
簡佳寧右手食指扣了三下門,“進!”老闆的聲音顯得很疲累。
“呵,春宵也是要醒來的。”簡佳寧在門外低頭笑了一聲,推門進去。
房間依然的亂,到處是各種玩具。娃娃玩偶堆滿了一面牆,地上鋪設著一整套玩具火車模型,穿山越嶺的,沒啟動的藍色小火車頭在房間另一邊的軌道上睜著大眼睛對簡佳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