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水,“潤潤嗓子。捂了半天,不涼。”
齊二水喝了幾口,確實不涼。俊柳州掏錢給他買礦泉水,掖在防寒服裡,一準是哪倆水蜜桃給捂熱的,他心蕩漾起來。心情好當然不全是水蜜桃勾起的,眼前的場景也令齊二水高興。
田裡有道風景吸引人。僱來的拖拉機播種機轟鳴,大霹靂村男女老少一千多人分成四撥,分別跟著轟鳴走,機械耕種到那兒,人就跟到那兒,防備警察和工作組上來干擾。農場的警車遊走在四個方陣間,喇叭播放著村民耳熟能詳的警示語。柳河縣警察來的少,工作組有五百多人。人多也難靠上前,想下地勸導,突不破婦女和孩子們的防線。機械每開墾一塊新地,工作組就尾隨著移動,絕不靠前,大多蹲在田埂上抽菸聊天。貿然近距離接觸,唯恐引發衝突,釀成事端。
2 外地承包戶發難,林迪腹背受敵
一條高速公路穿過田野。間或有司機下車方便,乍一看滿地的腦袋,他們很納悶,真新鮮啊,種地,還是春遊?如此壯觀的場景在墾利農場一分場上演了三天,搶種與反搶種始終拉鋸,僵持不下。
前面有所廢棄的監獄,圍牆邊躲著一群外地承包戶。馬志良也在裡面,緊張地打探楊樹這頭。兒子承包的土地被搶種,急壞了他。猶豫半天,他鼓起勇氣上前找林迪。“嗨,”他拍警車玻璃,“快管管呀!”警察先管了他,扭送給林迪。
林迪始終驚訝,大霹靂村組織如此嚴密,不攔警車,不吐髒口,只顧埋頭種地,讓你抓不到把柄。現在終於有人向警車示威,正好以妨礙公務為由,抓個現行震懾一下。他一看是馬志良,愣了,“你、你也來添亂?”
“不敢哪。”馬志良哆嗦,“就想問問,我兒子咋辦?”
承包戶紛紛上來質問林迪:
“我們簽了合同,交了承包費的。”
“違法的種地,守法的咋辦?”
一個光頭漢子喊:“警察白吃飽,上手啊!”
沒等林迪發火,馬志良跟光頭漢子急了:“添啥亂?我種地是餬口,你是倒地賺錢!”光頭漢子委屈,說他這一百畝地,是從販子手裡四百元一畝租來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煩人。林迪驅趕承包戶,“家裡的事回去說,立刻離開這兒。”都不動勁,林迪指指光頭漢子,“再不走,以妨礙公務處置!”
光頭漢子帶人走了。林迪下車找張火丁,要好好理論一下,這算什麼事。看見車軲轆下蹲著張火丁,林迪上前跺腳,“嗨,負點責任行不行?”
從早晨到現在,柳河縣工作組掰開揉碎了講,人多勢眾的農民根本不聽,一點招都沒有。張火丁站起來苦笑,“你都看見了,我們一直沒拾閒。總不能讓我們拿頭撞拖拉機,擋播種機,搶鋤頭吧?”
“有誠意想辦法——”林迪手指柳河縣警察,“他們幹嘛哪?”
“糊塗!在京城地界抓人,你給異地執法委託書了嗎?”
“哼,沒誠意找藉口!反正,反正你必須把人帶走。”
“我也恨不得他們立馬消逝,辦得到嗎?”張火丁說。又指楊樹,“哎,咱倆一根繩拴的螞蚱,別掐架啦,還是去威脅齊二水得了。”
兩人再次走向楊樹。離著十幾米,人鏈呼啦站起來。俊柳州說:“你們誰敢碰二爺,我跟誰急!”
齊二水從人鏈探出半張臉,沉下臉說俊柳州:“哎哎哎,你咋這樣跟我兄弟說話呀?沒禮貌!”然後對張火丁和林迪嬉笑,“老孃們說話口冷,二位多擔待啊。別急,我們馬上撤。”王大白虎剛來電話,五百畝棉花基本種完。齊二水吩咐他,馬上組織村民撤離,不許與警察衝突。回村吃飯,吃完飯關門睡覺,養足精神,明兒凌晨去七分場種棉花。
3 老場長京城駕到,馬志良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