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看著李重進的奏報,心中思忖了一會兒,也沒有想起這個地名,隨後喊過一邊隨軍侍候的宦官,問道:“小樓,過來,可知金山寺在何處?”
一旁隨侍的這個宦官顯然也是略通一些文墨地理的,立刻點頭哈腰地趨步過來,略微想了一下,便回道:“回稟陛下,金山寺便在潤州之北的江心沙洲上,正好與江北揚州的瓜洲渡隔江而望。”
“這座寺廟很有名麼?為何帶兵查封違禁銅佛的官兵竟然會被阻撓!”
“確實很有名,聽說寺中歷代都有高僧輩出,最是靈驗。奴婢身在北方,長居宮中,也曾得聞呢。”
那太監的回答語氣中似乎頗有傾慕崇拜之感,讓素不好佛的柴榮聽了便心中先有三分不喜。又冷著臉追問了一些細節,那個太監也不過一知半解,倉促如何答得上來這些事情。柴榮便讓對方立刻招來隨軍參贊軍機的樞密副使魏仁浦、詢問起此事。魏仁浦的學問見識自然不是一個太監可比的,柴榮一問,馬上對答如流道:“陛下,這潤州金山寺建於東晉明帝年間,乃是江左之地極早的古剎了。寺廟坐落大江之中,一改自古佛寺坐北朝南之俗態,面朝正西,正對大江奔流、扼南北津渡之要衝,久以‘卒然天立鎮中流,雄跨東南二百州’著稱。唐時文豪張祜曾有詩《題潤州金山寺》雲:‘一宿金山寺,超然離世群;僧歸夜船月,龍出曉堂雲。樹色中流見,鐘聲兩岸聞;翻思在朝市,終日醉醺醺。’足見此處為東南形勝之所鍾。
臣雖然不曾去過,但也久聞南國文人傳說,那金山寺中有三尊萬鈞大佛,法相莊嚴,巍峨雄峻無比。唐武宗‘會昌法難’年間曾遭破棄,後宣宗時,為宰相裴休之子、法海禪師捨身入佛、募資重建。江南李氏當國期間,又曾靡費重金增築大殿、鑄造巨佛,全寺耗銅不下百萬斤。”
柴榮一聽,馬上知道問題在哪兒了。“搜金都尉”是他臨時設定的官職,和漢武帝時候的搜粟都尉相仿。只不過搜粟都尉的職司是大軍出征時候因糧於敵、就地徵糧,而他柴榮任命的這些人就是在大軍新佔領區未曾安定之前趁機搜剿違禁佛像銅像,用以供朝廷熔鑄“周元通寶”。
吳越人那邊,這兩年每年朝貢中花錢向北朝贖買銅佛的事情已經逐漸變少了。顯德五年年底前任吳越王、廟號忠懿王的錢弘俶薨了之後,聽說杭州城外西湖邊那座俗稱“雷峰塔”的西關磚塔也已經徹底修成、八萬四千版大藏經銅版也已經刻完。
打那之後,吳越新王錢惟昱在佛事上的花費貌似一下子少了不少,據說是為了抽出錢糧幫助周軍攻打南唐、為周軍助糧助餉所致。所以,從顯德五年開始,大周朝廷自己熔佛鑄錢的比例又開始抬高了。
柴榮略略一算,金山寺的銅佛要是全部熔燬了,那就是二十萬貫銅錢的分量。按照如今大周朝廷一年不過多鑄造八十萬貫銅錢的規模,那就相當於朝廷一個季度的銅收入了。這麼大一座佛寺,還是南唐兩代皇帝敕命修復重鑄的,寺中僧眾肯定是心向南唐的死硬之輩。
念及此處,柴榮已然是動了真怒,沉聲問魏仁浦道:“那金山寺僧眾幾何。此前可曾與偽唐皇室有所密切聯絡?”
魏仁浦應聲答道:“金山寺常年住持僧眾四千餘眾,另有往來掛單僧侶增減難計,約摸不下萬人。”
一個佛寺,居然有萬人僧徒;還和南唐皇室關係密切。而且寺廟佔據的位置是與瓜洲渡隔江對望的江心津渡要隘,超標鑄造銅佛數十萬斤。任何一條傳入柴榮耳中,都讓他逐漸怒火中燒,難以抑制。
“朕肅清佛門敗類,至今已有五年,這江表之地久不歸朝廷轄制,倒是成了佛徒妄佞之輩的藏汙納垢之所,真是可笑。昔年前周武帝宇文邕滅佛屠僧,破盡珈藍;南朝梁武帝蕭衍卻四舍其身入同泰寺,以為能號召北朝佛徒心向南邦,最終還不是落得被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