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戰的時候非常有用,因為狂妄的人擁有強烈自信,自信是成功的必要條件,但在處理政事以及生活中過於狂妄就不妥當了。
湯和曾勸朱元璋繼續南征,但是他不聽勸告,把軍隊和山匪的家屬都遷入定遠城,打破了城中現有的狀態。定遠只是一個小縣城,一下湧入這麼多人,民生空前飽和,造成大量閒散人群無所事事,從而滋生打架鬥毆甚至偷盜、掠奪婦人的現象。
朱元璋懲治了數個屢教不改的山匪,可是作奸犯科的事情仍有發生,百姓怨聲載道,從擁護紅巾軍變成憤恨紅巾軍。朱元璋極為苦惱,他就想不明白,為什麼趕跑了元人,百姓反而不認同現在的生活?為什麼橫澗山的土匪能過上安穩日子了卻依然惡習不改?他明明是為大家謀福祉,為什麼所有人好像都不滿意?他想不通就問馬秀英。
“我一直以為你是蓋世大英雄,誰想你的眼光居然和我義父、孫德崖他們一樣短淺!”馬秀英早就看出朱元璋因為自大遮住了雙眼,過於飄飄然,評判事物的標尺已經失衡。既然朱元璋來請教她,她說話就非常不客氣,“你太想當然了,這治政不是打仗,誰厲害誰就贏。人人都想過好日子,你把定遠百姓的耕地房舍分給山匪家屬,定遠百姓當然不樂意,難免會有牴觸行為。你不去調節兩者的關係,任其惡性發展,那些山匪家屬吃了虧,他們的兒子丈夫又去報仇……長期以往,你期待的軍民和諧不僅不會出現,反而會讓他們彼此仇視……若是你不早點把內部矛盾轉移出去,只怕你的軍隊都會背叛。”
朱元璋原以為馬秀英能理解自己,豈料馬秀英重重地給他潑了一盆涼水,他很不服氣,“俺的這些將士都是死心塌地跟隨俺,才不會像你義父、孫德崖那樣狗咬狗。”
馬秀英發現自己說了那麼多,居然是在對牛彈琴,不由諷刺道:“那又怎麼樣?難道你就甘心偏隅一方嗎?一個小小的定遠就讓你滿足了?在你的四面八方還有劉福通、韓林兒、徐壽輝、陳友諒、明玉珍、張士誠、我義父、孫德崖等起義大軍,北方更有元朝軍隊,你就願意在這些夾縫裡苟延殘喘?”
朱元璋惱羞成怒,“俺哪有娘子說得那樣不堪?”
“可是你的眼神卻告訴別人你已經很滿足了,你只顧自己的心情,沒有考慮到手下將士和百姓的感受……”
“俺還不能高興一下?”
“為將者,喜形不露……”
“人生就圖個痛快!”朱元璋擱下這句話,怒氣衝衝地離開。
遜影躡手躡腳地走進來,吞吐道:“姑爺很不高興,他去李兒那裡了……”遜影不明白,這個時候馬秀英應該開解朱元璋,對朱元璋關懷體貼,為什麼要頂撞朱元璋,那樣豈不是把朱元璋推開,反倒便宜了李兒
“她現在是姨娘了,你不要再直呼她的姓名。也別叫八哥姑爺了,他才是這個家的當家主人。”馬秀英淡淡說道。以前遜影稱呼朱元璋姑爺,那是因為在濠州生活的時候,郭子興的府邸算是馬秀英的孃家,如今離開濠州這麼久,再喊姑爺就有些不妥當。
遜影喏喏稱是,欲言又止,馬秀英怎麼還有心情關心這些。
“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馬秀英跌回椅子上,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自己對朱元璋太操之過急了,他如今已是手握重兵的大將,再不是當初一無所有來投軍的窮苦小子。隨著權勢的擴張,他的心境也較以前不同,自己的確不能再像從前,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得換個方式調|教了。
晚上,朱元璋歇在李兒房間,其實他一直都有偷偷注意主屋的動靜,直到看見主屋院子的燈火俱滅,心中才升起一股失望之情。這是他第一次和馬秀英鬧得不歡而散,他若低頭認錯,丟不起這個臉,再說他也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可是不低頭,心中卻始終覺得空蕩蕩,像是少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