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付子航極其努力地剋制著哽咽, 才說一個字又立馬改口,「嗯,腳很疼。」
閔夏也沒有辦法, 畢竟她不是醫生。
只能快點想辦法把他送到醫院去。
隔了片刻, 付子航低低地說:「天馬上就黑了。」
「是啊。」閔夏嘻嘻笑說著:「不過我一點都不怕黑!我小時候經常走夜路。」
她家雖然在城裡,但鄉下有不少親戚, 她放假後時常回去玩兒,從這家竄到那家。
常走夜路就不說了,走的還是那種兩旁都是大片墳地的道路。
大搖大擺,根本沒在怕的。
付子航淚水嘩嘩,實在沒忍住抽噎了一聲, 羨慕地說:「你好勇敢。」
他因為小時候經歷的事,極度怕黑。
黑暗會將他的身體和靈魂撕扯吞噬。
如果她方才真地聽了他的話, 將他一個留在那兒,他現在恐怕已經昏厥過去了。
還好, 她沒有丟下他。
他抱著閔夏脖頸的手幾乎是下意識裡收緊了些。
可是當下一秒她問出:「那你怕黑嗎?」的時候, 他不想在她面前丟臉,結結巴巴地撒謊了。
「我、我……我也不怕。」這個謊話說出來十分不堅定。
聽到她短促地發出一聲似乎看破不說破的輕笑聲, 付子航內心十分沮喪。
沒過多久, 夜幕全黑。
城外沒有城市的喧囂熱鬧,更沒有燈火霓虹,夜色格外濃鬱, 黑得如同化不開的墨。
付子航告訴自己要忍住,一定要忍住,可當渾身被黑暗籠罩時,那種滅頂恐懼如同一張細密結實的網,把他死死裹挾在其中,掙不脫,逃不開。
他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墜。
閔夏感受到了,小幅度轉動了一下腦袋。果然是怕黑的,她感覺自己要被他的眼淚給沖走了。
他哭得厲害,但很隱忍,一直沒有發出聲音。
「還好是趕在天黑之前下山了。不過班車早就沒了,我們得趕緊走到馬路那裡去。」她雙臂託了託他的身體,艱難地喘了口氣。
道路兩旁被高高的樹林遮蔽,毫無星月之光。
好在這條路是直的,不用她去辨認方向,她完全是靠著走夜路的經驗,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慢慢摸索著前行。
「別怕,按我的估計就快到了。」閔夏氣息有些許的紊亂,安慰他:「機會好的話,我們還能攔到一輛經過的車進城,否則,今晚就要留在這荒郊野外了。一起祈禱我們好運吧!嗯?」
她不高不低的聲音彷彿有種安定人心的強大力量,他的情緒瞬間得到了緩和,鼻音濃重含糊地嗯了一聲。
但身體還是細微地戰慄著。
兩人緊貼著,閔夏自然能感覺到。
就這麼害怕嗎?
可惜唯一能當光照的小手機也沒電了。
閔夏突然想到什麼,小心翼翼將他放下來,已經累到發抖的手從自己褲兜裡掏出一枚散藍色幽光的小星星。
它的光芒是那樣微弱,可是在這濃黑的夜裡,又是這般的顯眼奪目。
那是她裝飾房間用的夜光貼,這枚剛好裝在兜裡忘記拿出來了,此時派上用場。
雖然肯定比不了點燈,但是聊勝於無,給他當做一個心理安慰吧。
兩人隔得很近,閔夏撕開膠紙,準確無誤地捉起他的右手,將這枚星星貼啪貼在他的手背上,笑道:「現在有光啦,別怕了!」
付子航以為自己會迫切地汲取這點珍貴的光亮。
可是他沒有。
她的手有些熱,手心裡是濕濡的汗,就這樣捉住他的手,勢不可擋地為他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