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兒鼓足勇氣,卻最終沒有上前撩開珠簾,而是在屏風隔斷處停下腳步。
就這裡吧……
璟兒背依著屏風,她能清晰感受到另一側那人的存在。
離她很近,卻也離她很遠。
“你知道麼,聽見你和我說那些話,我心裡、我心裡是歡喜的……”
“我曾以為我能六根清淨,我能效彷禪宗大德做到明心見性,直到看見你奮不顧身衝進陣紋裡,我才明白原來我也會駕不住心猿意馬,原來人行走於世間,是舍不下七情六慾的。”
“可是寧言,我們終究是不一樣的。感情對你來說唾手可得,但對我這樣的人來說……”
“太奢侈了。”
璟兒轉過身來,將臉貼在屏風上,感受著那不存在的溫暖,緩緩閉上眼睛。
“你和我說的道理,我何嘗不懂呢。只是我真的放不下,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我怎能棄宗門於不顧。”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朝一日我能窺得煉神關的玄機,守得住六波齋,那我便來尋你。”
“要是那時你已有婚配,我自不會再糾纏。可要是你也孑然一人……”璟兒嘴唇輕輕顫抖著,用盡全身力氣從鼻尖裡哼出一句細若蚊吶的呢喃:“我就、我就遂了你願……”
“你說呢?”
臥房內,依然沒有回應。
璟兒滿腹羞赧驟然如潮水般退去,勐地睜開眼睛。
她的拳頭硬了。
自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就一點表示都沒有麼??
剛才入陣前還情意綿綿的,怎的出來就換了副嘴臉了!
這狗男人!
“寧言?寧言你說句話啊……”
“……”
“寧言!
”
“……”
“你啞巴了是吧!”
璟兒怒極,一掌噼開面前屏風,風風火火衝進臥房,接著就看到讓她愣神的一幕。
在她床上,那個讓她咬牙切齒的男人正臥躺著,雙眼微闔,墨色長髮如雲鋪散,呼吸均勻而綿長。
璟兒的拳頭都舉到半空中了,又不由得輕輕放下。
聽不到也好。
璟兒嘆了口氣,輕踮著腳尖走到床邊,慢慢蹲了下來,認真端詳起這張熟睡的臉。
寧言的眉眼是極為好看的,用劍眉星目來形容再合適不過。再往下,鼻膽薄唇談不上俊美精緻,卻自有股雄放不羈的英氣,搭配在一起,一看就知道這人……
“就知道你一肚子壞水!”璟兒看著看著,臉不自覺地紅了,暗啐一口:“都怨你,可把我害慘了……”
篤、篤、篤。
門口響起三聲輕叩,璟兒急忙裝成不苟言笑的樣子,回到前廳。
來人是她的另一名師妹杏芳,瞧著房門沒鎖,未等她回應就咋咋呼呼地往裡闖:“璟兒姐!郡主還有事兒找你呢!”
璟兒皺眉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你小點聲。”
杏芳嘿嘿一笑,賊頭賊腦地向珠簾後探視了一番,脫口而出道:“裡頭那個是男人吧?璟兒姐你屋裡是不是有男人!”
經她這麼一打趣,璟兒羞惱萬分:“什麼男人男人的,成天把這兩字掛嘴邊像什麼樣。”
“阿彌陀佛。”杏芳一本正經地合掌低誦佛號,旋即搖頭晃腦道:“我心裡沒有男人,所以我說得再多也沒有關係,你嘴上閉口不談男人,實際早就破戒啦。”
璟兒面無表情地彈了個她個腦瓜崩,“討打。”
杏芳“哎幼”一聲捂著腦門,嘴巴都地高高的:“十幾年的姐妹情誼,還抵不上一個男人。”
“你還講!非得給你點教訓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