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城外,黃昏時分。
落日餘暉徐徐灑下,巍峨的城牆在夕陽映襯下更添幾分厚重。
當寧言再次看到這等景象的時候,已是幾天之後了,以至於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明越二州其實相去不遠,當初柴茹茹與姜蟬衣兩人且戰且走,大半天的功夫就從明州城打到了靈全山。
之所以在路上耗了那麼久的時間,純粹是照顧到某人的身體。
“茹茹扶我一把!疼疼疼!”
寬闊的官道上,一輛八乘馬車正帶著滾滾煙塵向前疾馳,車廂內隱約傳出不明所以的慘叫聲。
“真是的,你怎麼又亂動……”柴茹茹趕忙一把摟住寧言的腰,慢慢將他身子放平。
寧言老臉一紅,哼哼唧唧地縮在蠶絲軟塌上,找個舒服的姿勢癱著不再動彈。
他方才只趴著車廂口張望了幾眼,身體便覺有點吃不消,每一寸筋骨都撕裂般的痛。
晏晏的秘法後勁極大,這都三四天了依然下不了地,同時潛龍壺壺口迸發出的靈光都弱了不少,倒是讓他心疼了好一陣。
唉,命格還不知道啥時候能補回來,大概這就是裝杯的代價……
“下次還逞強麼?”晏晏的身形憑空出現在車廂另一側,眼神中透著些許輕蔑,似乎是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寧言怒目而視,暗暗記下了這仇。
臭小鬼,總有一天要讓你明白大人的厲害!
“籲”
車廂外忽聽得一聲長嘯,馬車速度明顯放緩,緊接著有道沉悶的聲音傳來:“柴小姐,宋先生,城門口到了,當下城防查得嚴,老頭子也只能送到這兒了。”
得虧柴家在江南道各處都吃得開,柴大小姐張張嘴,越州分行立馬把事情辦得妥妥帖帖,這老馬伕號稱是車馬行的活地圖,一路上也多虧有他照拂,才讓寧言少受了點罪。
“嗯,回去吧。”
柴茹茹在外人面前向來是威嚴滿滿,冷澹地交待了一句,隨即小心攙起寧言走出車廂。
前陣子郭侃捅出的簍子可以說是震驚朝野,明州城自那之後便一直戒嚴,眼下城門口擠著烏泱泱一片人。
姜蟬衣先行一步,牽著馬兒正在等待入城,回頭便撞上這一幕,手中韁繩不知不間被凝成了麻花狀。
“生氣了?”畢月烏揶揄道。
“生氣?我生什麼氣!”
姜蟬衣嗤笑一聲,失口否認道。
自己又有什麼理由生氣呢?
寧言和她有什麼關係……
對!他死了也和自己沒關係!當初就該讓他死在河底算了!
畢月烏搖了搖頭,老氣橫秋道:“唉,你們這種痴男怨女我見得多了,有什麼事情就喜歡憋心裡,憋到最後,人跑了,然後又追悔莫及,一個人傷春悲秋,沒意思。”
吳清倒是很少聽到自己這位上峰發表這般高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很懂哦。”
“你這話說的,誰年輕時候沒點故事呢!”
“說來聽聽?”
“一百兩,再送你個春閨秘事。”
“……”
“別跑啊,價錢可以商量的,八十兩也成!”
就在幾人有一搭沒一搭閒聊的時候,前頭忽然傳來一陣嘈雜,接著人群紛紛自覺向兩邊分開,讓出一條道來。
不遠處,有一魁梧漢子帶著幫人匆匆趕來,行至面前,目光在幾人身上粗粗掃過,忽然頓了頓,遲疑道:“敢問閣下可是人稱拳鎮三江,力撼九城的託塔手吳清?”
吳清瞧清對方模樣,趕忙俯身還禮,面露愧色:“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吳某不過是朝廷的馬前卒罷了,實在當不得李幫主謬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