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疑地看著他的笑容,無法辨識那到底是強顏歡笑還是發自內心的微笑。她沮喪地撇撇嘴說道:“別安慰我了。”要安慰人的反被安慰,這不是悲慘到了極點嗎?
沈智淵起身走到她身邊,靠坐桌緣。
“真的、真的,我發誓。”為了使她信服,他甚至舉起了右手。“謝謝你,我心情好很多。”
“那就好。”他的動作讓她莞爾一笑,兩人間的氣氛像相識多年般融洽。尹凱雅咬著下唇,猶豫了一會兒,鼓起勇氣說道:“之前因誤會而對你做出一些不禮貌的舉動,還請你原諒。”她越說頭越低,最後還來個九十度的大鞠躬。
“別放在心上,你也是為了關月打抱不平,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見她行此大禮,沈智淵沒有伸手去扶,反而正色著在她面前有模有樣地鞠起躬來。兩人互相偷瞄了對方一眼,視線對上,然後不約而同地大笑了起來。
她雖然能力值得讚揚,但愛恨分明的個性,太純、太不加以掩飾,在這玩弄城府心機的商場上,終究會吃虧的。笑聲漸歇,沈智淵愛憐地看著她,心裡默默許下了為她守護的自我承諾,卻沒發覺,這個舉動,涵蓋了許多連他自己也不曾發覺的情愫……
沈彌入院十數天,身體狀況一直沒有好轉,最後因高血壓引起的併發症惡化,在病發兩天後撒手人寰。
“沈老的兒子好不容易學成歸國,把磊新打理得有聲有色,沒想到,沈老竟沒福分享受,就這麼去了。”前來捻香祝禱的賓客對人世的無常感到不勝唏噓。喪禮上,沈智淵神色木然地跪伏回禮,擔任接待處工作的尹凱雅只能擔心憂慮地遠遠觀望,不斷前來的賓客讓她無暇離席靠近。
就算靠近了,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尹凱雅登記賓客遞來的奠儀,心頭沉悶得像是壓了塊大石。在那面無表情的隱藏下,他不欲人知的內心又是如何地澎湃?是悲傷、是哀慼?還是無力迴天的憾恨?一直到喪禮結束,關月依然沒有出現,這些天與擎宇的聯絡全都白費了。
遺體送入火葬場後,再回到喪禮會場的賓客在一番寒暄後已逐漸散去,自願幫忙喪禮的磊新職員三兩散落,整理著會場。此時,場外下起了雨,綿密地霧化了會場外的情景。
細雨打在庭園的葉片上,為它洗去覆蓋其上的世塵。身著黑色西裝的沈智淵站在雨中,雙手輕輕置於褲袋,頭微仰,不斷飄落的雨溼潤了他的發,集結的雨滴順著一綹落於額前的發蔓延過他的面容——尹凱雅撐著傘站在庭中,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面。
他的眼神迷離,就這麼懸宕在空中,焦距渙散在每一寸空氣裡。他這孤孑的背影讓她胸口一窒,一股想上前緊擁住他的慾望油然而生,然而,她並沒有行動,只是慢慢地朝他走近,無言地遞過傘,為他遮去紛飛的雨絲。
沈智淵失焦的瞳眸逐漸聚集,凝聚在她哀傷的眼眸中。
一把藍色碎花傘也才多大,沒多久,連她的雙肩也溼了大半。
“你淋溼了。”沈智淵低道,伸手輕觸她的肩頭,溼氣濡上他的指尖,倏地,他突然手勁一收,將她緊緊攬進懷中。
他好孤獨,他渴望她用明亮的溫暖來帶他走出這片無助。
雨傘脫手飛出,在水漪不斷的地面打著轉,轉出一圈又一圈的嫩藍色彩。雨絲不斷飄打在兩人身上,他們卻都恍若未覺。
尹凱雅輕輕抓著他背後的西裝衣料,將臉埋在他的胸前,就這麼靜靜地讓他擁著。她的臉上佈滿水珠,卻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他的呼吸在她耳邊迴盪,尹凱雅抬起頭,望進他的黑眸。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緊鎖,雨勢逐漸變大,卻像施了魔法似的,兩人的目光就這麼任之交纏,無法轉移。
沈智淵伸手為她拂去貼在頰上的發,緩緩地低下頭。看著他越來越近的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