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眼角的光掃幾下,好像她是被販進臺裡用做午飯的豬肉。她跟著新聞組跑前跑後端茶倒水,搬過機器,校對過稿子,訂過盒飯,聯絡過嘉賓,就是沒出過聲沒出過影象,一次都沒有。配音、主持、外景記者,所有跟她專業有關的事都有人幹著,飽和了,她是多餘的。沒有工資,還要每月交50塊的實習費,早出晚歸,管每個人叫老師,這就是她為期5個月的電視臺工作經歷。她回學校跟老師訴苦,老師說開始都是這樣的,慢慢熬,10年後,興許話語權就是她的。10年,還是興許!也就是說她熬個10年,還未必能出頭,到時候她這根老黃瓜連綠漆都刷不上了。還不如買彩票呢,堅持買10年彩票,中獎的機率都比這個大。
林翩翩精疲力竭地離開了電視臺,心有不甘地進了電臺。整個本科四年,她想都沒想過要去電臺,認為那不是美女的選擇。她覺得電臺是為聲音好長相難看的人準備的,動聽的聲音被話筒放大,抱歉的長相隱匿在背後,像她這樣的美女,不去電視臺真是浪費了那張臉。可誰也沒想到,她們畢業那屆,幾乎所有的電視臺都不缺女播,任憑你業務再好,人家不想進人,也是白搭。再加上林翩翩對實習的心有餘悸,只能認了命。而且,電臺並不像林翩翩想的那樣是電視臺的候補,多少人為了進去擠破了頭,每一個正式的編制背後都有幾十雙虎視眈眈的眼睛。林翩翩能把關係落下,除了自身條件好,還是靠了老爸的關係,甚至應該說主要是靠老爸的關係。
2�葉庚
林翩翩眼睛緊盯著散落的珠子,生怕丟了哪顆,一邊撿一邊數著。那是她生日時男朋友歐陽雷送的綠幽靈手鍊,收到時有點兒失望,但戴了幾個月,漸漸就適應了。對於她,適應就是喜歡。剛才進走廊的時候,手鍊不小心刮到了門把手上,林翩翩下意識地輕輕一揚,手鍊嘩啦啦斷裂成一粒粒小珠子。開始是緊張,怕珠子跑丟了再也找不見,撿了幾顆後便是惱火,先是怨自己不小心,後來乾脆恨起歐陽雷來,幹嗎送一串珠子,送個鐲子不就好了嘛,掉地下撿一下就撿起來了!撿到最後幾顆,她已經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覺得被歐陽雷的禮物給算計了。她嘴裡咕噥著,手裡撿著,忽然眼見著一隻黑色的鞋即將踩在一粒珠子上。
“別踩!我的綠幽靈啊!”說時遲那時快,林翩翩對著黑鞋喊。
那鞋剛一觸地又陡然抬起,顯然是被林翩翩的喊叫刺激到了。她沿著鞋向上看,一個被嚇了一跳的男人身體後仰地看著她。
天!是葉庚!
雖然他胖了,不再消瘦,甚至又向庸常邁進了幾步。林翩翩還是不經大腦就識別出了那張臉。
林翩翩半張著嘴僵在那兒,反應了幾秒才很誇張地把嘴閉上,換上淑女的表情。她為自己大媽一樣蹲在地上的姿勢尷尬,想裝作不在意,卻感到自己臉很熱。
“葉老師!”林翩翩嚥了口吐沫說。
“你是?”黑鞋的主人平靜下來,似乎在努力回想眼前人的名字。
“我是新來的播音員。上大學的時候你回咱們學校講過課。”
“哦,廣院的?叫什麼名字啊?”
“林翩翩,廣院播音本科的。”林翩翩終於恢復了常態,以一貫的驕傲口吻說。
“那我們還是校友呢。呵呵,你先忙。”黑鞋說完笑了笑,禮貌地透過了走廊。
林翩翩又半張開剛閉上的嘴巴,望著黑鞋的背影,非常惱火。她無心再去撿那顆險些被踩的珠子,回味著短暫的剛才。她簡直不能允許自己第一次和葉庚的對話這樣上演,她蹲在那兒,先喊叫再遲鈍,寥寥數語就讓他從身邊走掉。可是又能怎麼樣呢,他已經過去了,並且對她愚蠢的撿珠子行為留下了“你先忙”的敷衍。
葉庚,1967年冬天生於北京,1985年進入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