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又翻了上來,道:“我說有鬼呢!否則那賤婦犯得著把知道她老底的人都打發乾淨麼!”
這時,只聽周姨娘提醒道:“老夫人,卓哥兒不是說找了兩個當年被髮放出去的婆子回來問話麼,她們此刻也來了,不如您且問問她們?”
“還是你心細。”
說著,老夫人向底下看了一眼,旁邊的淨紗會意,立即很有眼色地站了出來,高聲問道:“誰是被我們少爺帶回來的老人?”
聽到問起自己,一直遠遠跪在後頭的兩個婆子對視一眼,才老大不情願地走上前來,向老夫人又福了一福:“民婦見過老夫人。”
老夫人目光從她們的綢面大襖上掠過,突然笑了起來:“離了我們家之後,這些年你們過得不錯?”
兩個婆子一時拿不準她是何用意,又互相使了個眼色,其中一個陪笑說道:“託老夫人的福,這幾年鄉下無災無旱,小有收成,日子還過得去。”
老夫人突然斂起笑容,板起面孔說道:“我也是苦出身過來的,知道莊稼人要過上好日子不容易。既是這麼著,你們可得好好珍惜,免得將來後悔。”
她在末四字上咬得格外重,兩個婆子一下就聽出了弦外之音,不禁都是鼻尖冒汗,說道:“自然,自然,我等定當謹記老夫人提醒。”
見她們還算知趣,老夫人哼了一聲,問道:“我當初只進過一次那賤婦的院門,所以竟然不認得你們。我且先問問,你們是她的陪嫁,還是怎麼的?”
一個婆子答道:“回老夫人,我們都是夫人孃家送過來的陪嫁,在府裡伺候了兩年多。後來因夫人體恤憐惜,開恩放了我們出府。”
“既待了兩年,那當年那賤婦稱病不出的時候,你們定然也在了?”老夫人死死盯著婆子的眼睛,厲聲問道。
也不知是心虛還是別的緣故,那婆子一下就別開了頭,面色如土。後來更是支撐不住,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連連磕頭:“老夫人開恩……自打前兒小少爺找到我們,我就知道終究紙包不住火,事情總有一天要敗洩出來。事到如今,我也沒臉再求旁的,只求老夫人聽我說完後饒我一命。”
另外一個婆子也就勢跪下,同樣磕頭不止:“我什麼都說!只求老夫人放我一條生路!”
見狀,老夫人自以為得計,連忙說道:“這也要看你們表現了,如果老老實實俱都招了,我自然不與你們計較。”
“多謝老夫人。”先跪下的那婆子擦了擦腦門子上的虛汗,顫聲說道:“原是……原是夫人在過門前就有了身孕,所以當初在老宅子時特地挑了間僻靜的院子住著,不出幾天又變著法兒將原有的人都打發走了,全都換上從孃家帶來的人,免得走漏風聲不好聽。又過了些日子,夫人便推說舊疾復發,吹不得風,不能到外走動,便一直稱病不出。我……我原是管著院裡的衣物被褥洗浣之事的,平常近不得夫人的身,除了被夫人身邊的許嬤嬤警告過不許往外露一個字,否則就要活活打死之外,其他詳細情況都不大清楚。直到三四個月後的一夜,許嬤嬤突然連夜送了許多被血汙到的衣被來要我自己洗乾淨,不許告訴其他人知道。奴婢看著那山堆一樣的衣被,說可能洗不乾淨上面的血水,許嬤嬤說要是洗不好就燒了,只不許別人看到就是。奴婢便連夜將那些東西都燒成了灰,只揀出幾樣血色淺淡的來洗刷。那天夜裡奴婢聽見側門有人輕手輕腳地進進出出,還聽見了嬰孩哭聲,但天亮後又沒了……”
說到這裡,另一個婆子接道:“後來沒幾天,夫人便讓我傳話,大張旗鼓請了位大夫來看診,說自己近來症侯有些不對,大夫把脈後就說夫人有喜了,而且已懷上了兩三個月。因那時夫人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