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駐蒔繪明白了他的意思,雙手伸出,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棲身靈居神樂鈴。
接著,在伊晦奈落等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下,一個形狀詭異,渾身腐臭的靈體從中閃爍而出。
正是被水籠匣刑罰後的伊晦神子。
伊晦奈落瞪大雙眼:「伊晦神子?!你什麼時候把這個大罪之人救出來的……難不成是……」
她想到了。
在出發之前,她給了北川寺四個小時準備。
難道是在那四個小時的時間內?……
伊晦奈落靈體禁不住蜷縮。
這個青年……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他怎麼能把事情考慮得如此周到?
她已經完全明白了。
昨天一天神駐蒔繪都沒有出現,甚至連善念波動都被壓制到最低。
對方是躲在靈居裡面為伊晦神子調整靈體的狀態。
伊晦神子經過水籠匣後,靈體狀態是非常糟糕的。看她現在依舊扭曲的樣子就明白了。
「可、可是……讓她恢復理性……一天的時間還是夠用的。這是神駐……一直流傳下來的方法。」
神駐蒔繪面帶自得,結結巴巴地解釋道。
不錯,神駐村作為昔日鎮壓禍津,與黃泉交錯的村莊,實際上也是擁有許多針對靈體的方法的。
身處於隱世與現世交錯之間的,從來都不止有伊晦島。
伊晦奈落完全明白了。
她看向半空中漂浮著……手與腳交疊在一起、身形扭曲的伊晦神子。
二十年前,由於伊晦神子的臨時脫逃,導致儀式出了一絲紕漏。
二十年後,由於伊晦神子,伊晦本家、伊晦神社在伊晦島的傳承也將斷絕……
「兜兜轉轉。」
「最後反倒是走回了起點……」
伊晦奈落自嘲地笑了兩聲。
世間的事情還真是奇妙。
兜兜轉轉、轉轉兜兜,最後其實還是站在原地,從來沒前進過一步。
看著這樣的伊晦奈落,伊晦神子的目光中也滿是悲哀之色:「奈落老師,從一開始你其實就已經做錯了。伊晦的時代早在上一任大天人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島民不需要天人化……也不再需要伊晦本家這樣的強權的象徵了。本家的榮耀……神社的榮耀……從來都不需要強權冠名強加……島民們所需要的東西,也並不是強權。」
她扭動著歪斜的脖子,一張臉轉而看向御神之木。
參天的御神之木,樹冠蔓延。
四十年前,在這棵御神之木下,伊晦奈落告誡年幼的她不要忘記神社以及本家的榮耀。
四十年後,她的心性已經完全變化了。
伊晦神子語氣低沉:
「繼續留著御神之木……只會讓島民們繼續不幸而已。出生在伊晦島的孩子,都會因此沾染上黃泉的氣息,從此不能出島……只要離開伊晦島便會身體衰竭而死。」
她回想起自己與三色院悠曾經生活著的日子,一字一句地繼續說道:
「伊晦島就是巨大的鳥籠。飛進來就不要再想出去的鳥籠。」
「唯有將御神之木砍倒,爆發而出的生機便會完全堵住黃泉之門的口子。到了那個時候,黃泉的氣息再也不會沾染伊晦島民的身體,他們可以像島外的人一樣,在外生活……在外工作……這是我在《伊晦御神天之書》上曾經無意間所看見的方法。」
見伊晦神子都已經瞭解到這種地步,伊晦奈落也無力再反駁下去,心灰意冷的她順著伊晦神子的話語說了下去:「實際上祖輩早就已經發現了完全封死黃泉之門的方法……但是因為伊晦本家、伊晦神社……祖輩們害怕不再擁有御神之木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