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多情也說不定,幾乎要落下淚來時,楚松落卻停下了他的教學。
“很好。”他垂著眼,拿出手帕來細細地擦手——明明隔著布料,幾乎沒什麼接觸,但他仍然認真細膩、慢條斯理地做完了清理,這才抬起眼來,說話仍然像一個很盡責的、卻不愛與學生親近的老師。
“你學得很快,比我想象得要少一些麻煩。”
這樣距離拉開之後,彷彿空氣瞬間就湧入了房間裡。呼吸變得順暢平穩,故而路遠蒼的理智恢復得很快,尷尬得也尤其難以自制——他甚至是帶著怒氣和自我懷疑的嘲諷地說:“原來楚老師是這樣的教學方式,想必您也曾教出過不少好·學·生。”
說完他又立刻後悔,只是已經說出去的話又不能撤回,於是緊緊地抿住嘴唇一言不發。
楚松落瞥了他一眼,平靜地陳述:“你何必這麼生氣——我沒有對你的實際利益造成任何損傷,倒不如說在幫你完善演技,所以相較起來受益的更多是你。”
“——畢竟慾望骯髒又醜陋,我又厭惡與人相處。”
他的眼神裡有一分譏誚。
“人類的本性就是對能給自己更大利益價值的人抱有好感——難道你喜歡我,不是因為我對你來說有著龐大的價值潛力麼?”
“——我不過滿足你渴望的一小部分,然後把它說破而已。”
不是這樣的!
路遠蒼下意識地想反駁他的話,卻抓不住要點,也無法拼成有條理的語言,咬唇問他:“所以?那老師何必降尊紆貴這樣幫我?總不可能是大發慈悲、一時興起吧?”
他故意把降尊紆貴這幾個字咬得分外清晰,也擺出很尖銳的神態,可實際上也並不明白自己所求為何。
紙頁翻動的聲音在這等待回答的暫時寂靜裡顯得非常明顯,在路遠蒼看來,楚松落仍然是不緊不慢的、毫不在乎的態度。
這房間裡的燈光有一種乾燥感的明亮,楚松落面板是讓人覺得不真實的蒼白,脖頸處的面板之下隱隱約約能夠看到淡青色的血管,還有骨骼的走向,鎖骨的流暢的線條——他個子很高,卻意外地有些瘦削,要不是造型上那個深栗色的頭髮好歹使得他能夠有一點商業化的氣息,恐怕這人出現在醫院的住院部最背光的病房裡,也不會有任何違和感。
然而這樣病態的單薄卻不使他看起來令人哀憐,反而更有一種謎樣的神秘感。
想一想的話,每次遇到楚松落,他都會有一些在路遠蒼看來難以解釋的行為,比如他毫不詫異於自己的丟三落四,還有提到路宛宛的微笑和簽名,還有這次……
楚松落看了很久臺本,才終於回答他:“你當我一時興起,也沒什麼錯的。”
沒來得及接著嗆聲,路遠蒼的手裡就又被塞過來臺本。
“重新開始練習。”
這種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態度未免太令人火大,路遠蒼惡狠狠地瞪著楚松落,卻收到對方疑惑的回視。
……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楚松落反而讓路遠蒼心跳pon一下地變得失去了節奏——不行,不能被他看出來自己的失控,這麼想著,他還是忍不住漲紅了臉。
楚松落看得實在有趣,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還是無法發音麼?”
一般情況下,兩個人共用一個麥是很少見的情況,即使有,也是分左右兩側站的。而楚松落此刻卻站在路遠蒼背後,雙手環到他身前拿著臺本——其實楚松落有意控制了接觸的地方,只是路遠蒼被他的氣息包圍著,在這種曖昧的姿勢下不得不又覺得心亂。楚松落要他讀臺本,他的聲音也就是隱忍的、莫名興奮的,最破廉恥的叫聲與嘆息,卻彷彿變成了一種他自己跟自己的遊戲;假想著自己被操縱著發出這些聲音時的場景,其快感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