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泱泱早就在來江城前便發現了不對。
而過往的那些稱兄道弟的好友,除了季永年還時而會有書信往來,基本都斷了聯絡。
至於徐嫣然……
他出監獄的那天,徐嫣然來找過他。
徐暉同樣進了監獄,甚至沒來得及做任何準備,徐嫣然自然說不上好過。
當初徐暉深知他和父親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哪怕不知是否不願,他也確實還是拿出了徐家大半可用的積蓄。
那些錢當然就一併擺在了省府飯店的那張桌上。
剩下的則幾乎都被徐嫣然用作打點在了徐暉所在的監獄內,以及補償其他被一併牽連的親戚家裡,但她和徐母也還是要生活。
無奈之下,徐嫣然自然只能自食其力,哪怕她曾經是個錦衣玉食軍貴小姐。
但江城沒幾人不知曉她的身份,怎敢用她。
而當時兩人的婚事又已然放了訊息,只差沒辦婚禮,自然也難說婚嫁。
最後徐嫣然去了一家偏僻的裁縫店做起了零工。
當時的徐嫣然,已然和普通人一般無二,說不上多麼憔悴,卻也與光鮮亮麗再無關聯。
穆明遠看了她許久,終究提起,若徐嫣然還想,他會娶她,也會養她和徐母。
徐嫣然拒絕了。
她說,自己這二十年沒有哪一日不想著他念著他,但蹉跎這兩年,她終究還是沒了這些心思。
往後,她便只想好好照顧母親,不再想這些。
那是兩人最後一面。
穆明遠自問自己遺憾嗎?
但他其實毫無感覺,甚至麻木了。
現在他覺得自己成了過去的徐嫣然,只對一人心有執念。
所以,他也想見她最後一面,也因此,他穿梭在江城之前,渴望能在層層把守下透過縫隙看她一眼。
哪怕只是遠遠瞥上一眼,對他來說都足夠了。
好在,季永年偶然間得了今日她會來港城的訊息。
並且,這應當是她第一次來港城。
而這條雲山街,便是去往唐莊的必經之路。
但現在他已經在此等待了整整一日,連茶樓也再過不到一個小時便要閉店。
思及此,穆明遠僵著身體,心中升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之感,眸底苦澀盡顯。
哪怕他已經經歷了不知多少次這樣的失望,此刻也還是覺得心中酸澀難掩。
而沒過多久,便有管事前來提醒茶樓半個小時之後關門。
穆明遠抬了抬眼,只得起身離開,卻不想正是起身的這一刻,他看到了從街角轉過來的兩道車燈。
緩緩行駛的黑色汽車只是輛普通的福特,但緊隨其後出現的兩輛軍中用車還是讓穆明遠立刻意識到坐在裡面的,不是一般人。
並且,很有可能就是泱泱。
穆明遠立刻扔下手裡攥得皺巴巴的錢,大步下了樓。
愈發急促的心跳聲都彷彿在提醒著他,車裡的人,就是泱泱。
但他下樓之後,依舊正好汽車擦身而過。
不過他也沒有氣餒,唐家莊園正是鄰著這條街,他趕得到。
他連忙上了自己那臺有些老舊的汽車,隔著較遠的距離追了上去。
沒過多久,前方的車就都停了下來。
穆明遠小心翼翼剎住車,目光漸漸籠在一處。
而後他便看到有梁默率先下了車,又繞過車頭垂頭開啟後座的車門。
下一瞬,他便看到那個他這輩子都已然無法企及的男人下了車。
那確實是唐硯修。
但他沒有看到泱泱。
正當穆明遠黯下眼簾的時候,就見男人對梁默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