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下屬的話語太出乎意料,穆正鴻原本嘴角宛若盡在掌握中的笑容甚至還未來得及收回,就這樣僵在臉上。
他神情空了空,眼底的情緒劇烈一顫,反應了好半晌,才撐著椅欄緩緩站起。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一定是弄錯了,兩天前我還曾讓林緒去銀行確認過。資產怎麼可能在短短一天之內清空,沈泱泱這幾天也根本沒有出過門。”
說著,他眼神一厲,大步上前攥住軍官的肩膀,聲音崩的死緊。
“重新去一趟!若換了別人,讓我知道是你手底下的人有了疏忽出了差錯,我唯你是問!”
軍官的面色變得更加灰白,但他依舊搖了搖頭。
“大帥,已經再三確認過數次了,您換再多的人去,結果都是一樣。”
“沈小姐賬戶裡的所有錢,包括那些金條,都已經不知去向。”
“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另想應對之策啊大帥。”
“別的省城暫且不論,但這些在江城的商戶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堵上門來了,已經有人遞了話,說......再不濟您這帥府......也能抵消不少賬款。”
這樣一番話下來,穆正鴻就算不願,也不得不認清現實了。
他鬆開手,有些踉蹌地再次坐下,扶著桌子的指節用力到發白。
穆明遠現在已經知曉了一切,自然也很快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養私軍還欠了這麼龐大的金額沒有結清......
這事沒鬧大都還可能有迴轉的餘地,但一旦鬧大,那不但帥府的名聲毀於一旦,更嚴重的話,淮北軍還未侵襲,江城恐怕自己就會發生內亂。
穆家在江城確實可以說是隻手遮天,但這並不代表覬覦父親這個位置的人沒有,否則也不至於這麼謹慎,連商戶都要尋到別的省城。
他直接用袖子揩去滴至眼尾的血跡,沉聲開口:“父親......”
穆正鴻卻看也沒看他,如夢初醒一般打斷了他的話語,看向軍官啞聲吩咐:“現在,立刻把訊息帶給徐副將和婁委員,讓他們務必用最快的時間拿出所有能拿出來的錢。”
“現在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能拖則拖。”
穆明遠卻忽然察覺到了不對勁。
“父親,您不是說他們大多不過都是一些平民散戶而已嗎,為何突然會如此放言?並且,還是一夕之間就統一了口徑。”
穆正鴻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眼眸森然。
“他們敢這麼叫囂,定然是受了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煽動。”
穆明遠皺緊了眉頭。
雖然他不願相信,但他確實總覺得這個時機太巧了。
甚至,他竟然有那麼一瞬間懷疑這件事跟泱泱也有些關聯。
但他心裡清楚,泱泱這幾年一直在遠洋留學,這才回來多久,應該不太可能。
泱泱最多應該只是察覺到了父親對她有所圖謀,所以提前採取了措施。
至於那些商戶,現在鬧大,對他們分明沒有半點好處。
什麼全拿去燒了,有幾個小商戶能真有這麼大的氣性,敢將對他們來說是命根子的東西拋之不管?
這時代能說話的,並不是錢,而是軍,是槍。
錢已經多到了一個省城都離不開的地步了的,自然除外,但他們不是。
那還這樣做,明明就是得不償失才對。
穆正鴻看了難得比他還要淡定幾分的穆明遠一眼,語氣驟然平靜下來。
“想來鬧事,也要看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既然已經走到了絕路上,那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是要錢,還是要命!”
“去,把這些錄了面的人全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