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頭，低凝著自己僵硬的右手片晌，最終自嘲地笑了笑。
他這一路歷經那麼多次死裡逃生，活到這最後一個副本，並不容易。
他也一直認為那些看客們之所以能找上他，必定是因為相較於其他人，他終歸有不同的地方。
所以他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氣運，常常在生死關頭之際找到扭轉的途徑。
這些他心裡都很清楚。
而現在距離擺脫這讓他們的生死都不受自己主宰的死亡副本，就只差最後一步了，那就是殺了泱泱。
如果換做是以前，他根本不會猶豫，早在意識到答案的時候就已經動手了。
但現在，他一旦真的動手，意味著什麼呢？
光幕上的眾人自然都看出他的動搖，也因此頭一次刷屏得如此瘋狂，密密麻麻布滿了整個光幕，爭論得極其激烈。
“看來事情的原委現在已經很清楚了，泱泱就是npc，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的，施槿柔和主播就是她最後的處理目標。真的是……有點難以置信”
“我現在都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泱泱的時候，簡直漂亮得跟招魂幡似的，又美又嬌的，估計大多數人都恨不得將她抱在懷裡好好保護起來才好。結果……她才是那個最難對付的npc”
“害，所以真的不怪之前都沒人發現，確實是難以想象。像主播這樣的人也已經夠警惕的了吧，後面還不是一樣被忽悠得死死的。更可怕的是對方還壓根沒怎麼搭理過他，完全是願者上鉤”
“簡直了，我看你們也都被蠱惑得死死的。都沒意識到嗎？現在主播跟泱泱之間顯而易見只能活一個了，明牌了”
“不可能的，主播捨不得動手的”
“要真殺了泱泱，主播也就徹底失去了人性了。之前那些人好歹都是過路人，但泱泱不僅是他動了心且打算透過副本後就要好好追求的人，還是他愧對的人。那可是父母，兩條命，你們要硬說跟主播沒一點關係，那我不太認同”
“主播原本就應該贖罪，就拿命賠吧”
“我看你們也都瘋了，現在是二選一的問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依照主播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他不可能放棄自己的命”
“單論要不要動手這件事，真的沒有誰對誰錯，要想活下來，就必須得殺了沈泱泱”
“我贊同，我們都跟著主播走了這麼長一段路了，眼看勝利就在眼前。事業批真的不能接受就這樣功虧一簣的結果”
“就是，你們說要主播贖罪的是不是都忘了要看主播成功透過十個副本的初衷了”
“主播本來也沒多少人性，拋棄就拋棄了吧”
……
周慎南自然將這些都看在眼裡。
這些所謂的理中客從來都是這樣，站在制高點給出自以為是的建議。
這些看似合理的建議其實只會對他造成更大的干擾。
但他不知道的是，泱泱也從始至終都倚靠在窗沿饒有興致地看著光幕這些幾乎可以說是各執己見的發言，頗覺可笑。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很多時候這些言語拼湊起來就是周慎南內心真正的想法。
很顯然現在周慎南心中的天平始終無法偏向任何一邊。
而在生性自私的人心裡，喜歡和愧疚，又怎麼可能真的比得上自己的命？
否則的話，他怎麼可能在來這裡之前，還特地拾起了割破施槿柔喉嚨的那把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