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扶楹淡笑著搖了搖頭。
“晚輩只是將眾位修士心中所想說給尊者聽而已,若有不當之言,望尊者恕晚輩大言不慚。”
說罷,他便退回到其他修士身後。
段黎心中冷笑,這蘇扶楹口中說請他寬恕,神情卻十分淡然,分明半分也無所謂。
他神色未變,轉身望向太一宗宗主,語氣微諷。
“此事可是本尊與諸位一同相商,倒沒想到,你們太一宗連宗內的弟子都還沒管教好。”
太一宗宗主聽言,嘆了口氣,而後狀似無奈地攤了攤手:“扶楹自小便是如此肆無忌憚的性情,本尊也毫無他法啊。更何況,弟子不聽管教,不是你們青雲宗才是首當其衝嗎?這往日的容奚仙尊,可正是因為這,才被你親手抽了仙骨啊。”
他的語氣慢慢悠悠,神色與蘇扶楹幾乎是如出一轍。
段黎聽得面色愈發難看,卻又不好撕破臉皮。
畢竟,今日最重要的是其他事情。
想到這裡,段黎的神色瞬間恢復了原本的平淡和威嚴。
“罷了,本尊倒也並不欲與小輩計較。”
他揮了揮袖,便準備坐下。
然而就在這時,耳畔忽然又傳來一女子的聲音。
“晚輩十分認同蘇道友所言,如今魔界已經有了魔主,早就今時不同往日,行事與修仙之人實在無甚差別。倒不如除小打小鬧之外,就此相安無事,互不干擾。”
說到這裡,樓清嵐忽而眉頭一皺,背後冒起絲絲冷汗。
她一抬眸,便對上段黎冷若冰霜的眼神,心中一沉,卻依舊咬牙繼續道:“晚輩認為,實在不必誅殺魔族!”
說完之後,她便俯身行禮,退至一旁。
她本就覺得青雲宗不應待泱泱那般無情,經過方才,更加堅信泱泱就是被青雲宗宗主逼走的。
也只有泱泱那般溫柔強大的人,才能讓人心甘情願地臣服於她。
也一定是她,一手讓魔族變成如今的模樣。
但無論如何,段黎原本幾乎是所有修士心中公認的整個修仙界實力最強、離踏入真仙最近之人。
如今,總歸有些幻滅之感。
這種幻滅之感令樓清嵐低下了頭,再也不欲言語。
而有了這兩位開口,其他能說得上話的各宗宗主及長老的親傳弟子便都開始表態。
至於說出的話,幾乎是大同小異。
段黎越聽,臉色就越沉。
直到現在,他哪裡還不知道,這些宗主分明只是自己答應下來,卻根本沒有與其本宗弟子通氣。
真是今時不同往日,現如今,竟然敢聯合起來耍他。
段黎沉默良久,忽而重重地嘆了口氣,痛心疾首地說:“其實,你們今日所言,本尊並不怪你們。”
“沒有人比本尊更清楚,那魔主沈泱泱究竟有多麼會偽裝。她手下的那些魔族,自然也與她如出一轍地極善偽裝。就連容奚,如今都還在執迷不悟,甚至願為她抽離仙骨。更何況你們。”
“你們,都只是被她迷惑了。”
“罷了,你們不去,本尊與你們的宗主親自去,只要殺了沈泱泱,你們便會知曉,魔族從來沒有變過。”
然而,剛一說完,段黎就忽而徹底冷了臉色,遙望向前方,眸中逐漸生出殺意。
見高臺之上的所有人神色都忽然變得有些微妙,眾人不明所以,皆不約而同轉身一看,又瞬間怔愣在當場。
入峰口處的那人腳踏流雲,身著一襲雪白素衫,清麗似仙,眉間卻有穠灩紅蓮若隱若現。
而此刻她正正好整以暇地俯視著他們。
眾人面色恍然,心中不約而同地念出那人的名字——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