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一種東西,牽著你走。出生入死好幾年,到現在呢?功夫沒學成,還把媳婦搭進去了。還從早到晚,擔驚受怕。天上一聲雷,我就以為是那個踏天老怪找上門了。山裡起一陣霧,我就擔心是哪個老怪在施法探查這裡。自己明明怕得要死,還得騙身邊的人別怕。為了讓他們相信,還得給他們找點事做……我真的很累……”
“所以你連著我一塊騙,好讓我以為,自己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活著是賺的,死也不虧?”凌霄深深呼吸,連聲質問:“我要你來安慰?我要你來刺激?我要你來滿足?”
“可是這一出‘空城計’,我快唱不下去了……”容輝深深呼吸,壓低聲音:“我現在恨不得立刻把黃霽景摁到喜床上,她就是想死,我也弄到她死……”
凌霄輕哼,隨口罵了一句:“你這個畜生!”
“畜生,比人更有尊嚴。每一個晚上,我都想死在你身上……”容輝壓低聲音,聲嘶力竭:“可就是死,都死不安心。我還有老子、老孃、老哥哥、老嫂子……還有那一幫小傢伙……”一語出口,身軀微顫,卻覺得一雙手環在了腰間,背後已負了個人,語聲福至心靈:“我不要你騙我,你騙任何人,也不要騙我……該怎麼對我,就怎麼對我……我不要你取捨,縱然是驚鴻一瞥間的真意,我也以身相惜……”
容輝越是清醒,越覺疲累。臨風沐雪,深深呼吸:“你真是個傻瓜。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只要是你想的,我定然千方百計地辦給你,你又何必執著……”
“不,我只要一顆真心……”凌霄伏在容輝背後,嚶嚶抽泣:“我輩修真,若修到連情感都是假的,真又在哪裡……我也不願意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一輩子都生活在別人的威壓下……”語聲漸低,愈加堅定。
“也許我並不值得你依靠……”容輝目不斜視,悠悠吐氣:“以你的才智,也許能找到更強的人保護……”
“是呀,所謂的處子之身,不過是一顆‘補天丹’的事。”凌霄雙臂緊筋,搖頭反對:“可世間總有一個緣字,你我相遇即是緣,我所想的也是緣。那些我們擺脫不掉的枷鎖,也是我們的緣……”
容輝沉默片刻,淡淡地說:“這雪不錯,陪我出去走走吧!”說著掰開腰間一雙春筍般的手,握在掌心,邁步而出。凌霄精神一振,擦乾眼欣然跟隨。
風雪正緊,天色未明。兩人攜手徐行,勝似閒庭看花。容輝走開兩步,驀然回首,不由輕疑:“這屋子,是不是該有個名字。”
凌霄嫣然贊同:“師兄來起!”
容輝點了點頭,反手輕揮,繼續邁步,走上鵝暖石徑。靈力盪出,托起一方白雪,徑直勘上門框,顯出“盛心閣”三個藏鋒冰字。凌霄見冰匾上還有兩個足印,一大一小,不由會心一笑。
容輝既給後屋提了匾額,索性一次寫齊。將前屋提作“流芳屋”,將前殿提作“崇仁殿”,將前門提作“循義門”,將東門提作“居禮門”,將北門提作“承智門”,將西門提作“永信門”。攜手回屋時,大雪漸止,天已大亮。
天地如籠,玉樹瓊英。綠衣、紅袖和藍綢均穿了夾襖,圍了一圈兔絨護頸,出屋後忙著招呼眾丫鬟掃雪,忽見凌霄和容輝只著單衣,赤著腳攜手回來,不由一驚,紛紛上前行禮:“夫人早,二爺早!”“要不要用熱水泡個腳!”……說話間紛紛放下掃帚,有的撩簾,有的去打水,有的去傳早膳。
凌霄心頭蒙羞,臉色微赧。容輝隨口應了聲“好”,牽著那隻小手,低頭進屋。熱氣迎面撲來,凌霄撥出一口白汽,主動商量:“我給師兄倒杯茶?”就要抽回手來。
“你明明冷得不行,又何必跟著我逞強?”容輝拉住凌霄的手,直往西梢間走,不住埋怨:“當心再凍病了,還得找個人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