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問何鴻:“撫卹的東西送過去了?”
“是,奴才就怕有貪墨的事情出來,丟了皇上的臉面,所以親自盯著送去的。不僅是戰死的鏢師,還有商隊的車把勢、腳伕,每人的家裡都送了一份。而且奴才打的是京州濟善堂的名號,用得也是店堂裡的夥計,就算有人起意,要查捐贈的善人,也只能查到山東的行商秦大富。”何鴻趕緊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報告上去。
穆容成聽了,點點頭:“做的好。”他順手從窗臺的架子上拿下一柄玉如意,遞給何鴻,“朕嫌這東西放在這裡礙事,你拿去吧。”
何鴻知道,他替皇上做得是見不得光的事情,有功勞也不能按規矩去內務府領賞。剛才皇上並沒說讓他如何處理這玉如意,唯一說明的就是他不喜歡那東西,所以這肯定就算正式賞賜了。何鴻是多麼乖覺的人,眼睛一轉就明白了穆容成的意思,趕緊喜滋滋地跪下雙手接過,然後塞進袖子裡放好。還是得遮掩起來,讓其他宮人看見他拿了尚書房的東西,那可就不好解釋了。所幸那玉如意也不是很大,剛好能放下。
收好東西,何鴻見時辰已經不早,便詢問皇上是否要在尚書房用午膳。
“做些清淡簡單的上吧,朕不是太餓。”穆容成吩咐完,便轉身走回龍案。
何鴻領命離開尚書房前,下意識地回了一下頭,他看見穆容成站在桌邊的背影,在這空寂的大殿中,顯得無比落寞。他一隻手撫著桌上的一疊奏摺,同時還在喃喃自語些什麼,何鴻在穆容成身邊當差多年,耳目都伶俐地很,即使上了年紀也沒有影響。所以,他隱約聽見了皇上最後的一句話,那似乎是一聲嘆息,“不論犧牲的人是誰”。
******************
在山裡走了一天,最後朗星翰在樹林裡選了一塊兒比較平整的地方紮營休息。樹林太密,不好搭大帳篷,他便命令大家因陋就簡,就地休息。可倉促之間,他依然為我準備了一個涼棚,在地上鋪了厚厚的毛毯和被褥。我也不跟他客氣,在馬上顛了一天,骨頭都要散架了。我走過去就躺了下來。沒過一會兒,身上一暖,睜眼看去,原來是子軒在我身上蓋了件斗篷。“晚飯都不吃就睡覺?”他笑著問我。
“太累了,我先睡會兒。有什麼吃的給我留一份,若是醒了我再吃就是了。”我含糊著答了一句,就又閉上了眼睛。感覺子軒摸了摸我的頭髮,好像還輕嘆了一聲,便離開了。之後我就迷迷糊糊地去會了周公。
………
我想我是在做夢,因為這種感覺以前也有過,所以我猜測現在也是如此。我發現自己站在一間好像書房的房間裡,周圍都是書櫃,滿滿地放著不知多少冊書。站在這樣的書海當中,讓人覺得非常壓抑,即使明亮的陽光從視窗灑入房間,也不能消減多少這種氣氛。書房正中坐著一個身著白衣的中年男子,他神情嚴肅地看著我道:“剛才教你的記住了嗎?”
我肯定自己見過這個男人,卻想不起來是在哪裡。他此刻問我的問題,更讓我莫名其妙。正不知所措之時,身後響起一個稚嫩的童音,卻生生地回答:“珠兒記、記住了。”
我回頭一看,一個頭上扎著兩條羊角小辮的漂亮小女孩兒,只有五、六歲的樣子,正筆直地站在我身後。原來那男人是在和她說話。
“那就再給爹背一遍。”白衣男子嚴肅地命令。那小女孩明顯地畏縮了一下,遲疑著想了半天,才開口斷斷續續地背道:“向北望,無窮天,孤背山巒…山巒…臥如龍;孤背山,聖女峰…聖女峰,仙人指路…恩…路不通;山窮地,水盡處,別有洞天……碧潭中;要行路,看瀑布,有水有路藏寶處,”漸漸地,那女孩背得越來越流利,“看得到,摸不著,歡喜連連一場空;左青龍,右白虎……”剛背到這裡,忽然窗外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緊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