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旁邊的茶盞時,何鴻趕緊把偷偷換過的八寶參茶遞上。看著皇上不自覺深鎖的眉頭,緊繃的下頜,瘦得稜角分明的頰骨,他在心裡嘆息,只盼望有一天藍娘娘能回來,但願,但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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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在凍馬河的中間地帶,面對面地搭起了幾座大帳。而周圍駐紮著人數相當的北遼軍隊和天啟軍隊,頗有些對擂的味道。凍馬河附近,以及幽州城內的百姓們,都在好奇與不安中,觀望著突然冒出了來的帳篷和軍隊。與此同時,幽州的大街小巷、酒館茶樓,飛速流竄著各種各樣的小道訊息。有人說,北遼和天啟要開戰了;有人說,北遼和天啟是要和談;有的非常樂觀,認為兩國是在商討新一年的通商交流;有的人特別悲觀,覺得兩國目前這種似友似敵的模糊關係馬上就要終結於戰火……
“你們擔心個屁!其實啊,那不過是北遼和咱們天啟在商量著結親家哪!”說話的人,又矮又胖,一張圓臉上長滿了大大小小麻子。此刻正是幽州最熱鬧的酒樓“福聚來”,中午最熱鬧的時候。大堂裡擠滿了南來北往落腳吃飯的行商過客,當地的熟客也是絡繹不絕。
“我說王麻子,你不知道就別在那裡瞎嚷嚷。這裡誰不明白你張大嘴裡整天說的都是沒邊兒的事情!”一個捲起褲腿的腳伕,捧著一大海碗陽春麵,揮著手裡的筷子,一臉鄙視的對王麻子喊。“嘿,劉二,你可別瞧不起人!我小舅子的二姨媽的乾爹的外孫女的親家表嫂的內弟,現在就在咱天啟巡查使大人帳裡的廚房幫廚,那裡發生的事情,我不知道還能有誰知道?!”王麻子最受不了被人質疑,立刻挑起腳了回嘴。
聽了他的這話,眾人心裡自然明白他是閒著沒事兒耍嘴皮子,可也有好事看熱鬧的,跟著他的話附和:“好啊,既然你這麼有把握,就說說北遼到底要和咱們怎麼個結這個親家啊?”
王二麻子一時語塞,他本來因為多喝了兩杯,就犯了吹牛的老毛病,現在被人仔細追究起來,詞兒就編不上了。不過他也還算機靈,“這個、這個”地結巴了兩聲,總算想出了搪塞之詞:“反正不是咱們的皇帝娶北遼的娘們,就是北遼的皇帝娶咱們的女人,接親家嗎,還不都是一回事!”
聽了他的狡辯之詞,周圍的人都鬨笑一聲,便不再理睬這個王麻子了。
如果汪涵能知道,當他坐在大帳中提心吊膽、冷汗直冒的時刻,有人在酒樓裡這麼調侃北遼與天啟的邊界會談,不知他是會氣憤還是會無奈。不過知不知道其實也並不重要,因為這種小事對於解決他眼前的麻煩沒有任何幫助。
他現在所在的大帳建在北遼和天啟的營地的正中間,專門用來作為和北遼派出的使者巫昂霄面談的場所。巫昂霄是北遼巫親王的養子,他是典型的北遼人,身材高大魁梧,眉目粗狂,器宇軒昂。剛接觸時,汪涵就他的外表看,還以為他是個大老粗,卻沒想到此人精通天啟的歷史文化、經史典籍,說得一口流利的漢語。而且他人年紀雖然不大,卻十分沉穩練達,幾次碰面,話說得謙和有理,有軟有硬,卻又滴水不漏。汪涵不禁盡收剛開始的輕視之心,開始擔憂起來。
不過藍子軒大人看來卻並不著急,每次和他見面,都是天南海北的喝茶聊天,沒有半點兒進入正題的意思。那巫昂霄倒也沉得住氣,與藍子軒你一言我一語地聊得甚是開心的樣子。連著七八日,皆是如此,直到今天……
“藍大人似乎並不贊成在下的說法?”一張足可坐下十人的大圓桌前,巫昂霄與藍子軒面對面坐著,而汪涵就坐在藍子軒的左手。桌子上攤開放著好多紙張,最顯眼的是幾張北遼與天啟的邊界地圖,各種版式的都有,有些已經泛著暗黃,邊角破損,顯然是年代久遠之故。
藍子軒笑得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