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慢的開始移動,坐靠在層層軟墊裡,我有點小心眼的將車窗的簾子撩開一點點,確定了他真的跟隨在旁邊,才真的安心下來,合上雙眼,笑著側身蜷縮成一團。
本打算再眯眼補眠,可一待馬車行駛出府邸,震耳的哭嚎聲就立即摧毀了清晨的寧靜。
詫異的撐起身,抬手掀開窗簾,騎著高頭大馬的他堵住了所有的視線,根本看不見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了?”很大的詢問,企圖蓋過那些哀號。
他低頭看我一眼,顏面冷俊嚴酷,“把簾子放下。”
驚訝的瞧著他的冷酷兇顏,沒說什麼的放下了窗簾,明白了我提議外出時,他的猶豫。洛陽的浩劫,應該早就開始了吧,只是我一直龜縮在自己的跨院深處,拒絕任何外界的訊息,所以才不知道。
馬車晃晃悠悠的前行得很慢,淒厲的哀叫與哭喊從不曾中斷,兇惡的呵斥與鞭打聲叫人毛骨悚然,空氣中飄滿了濃煙的味道,一切就像戰爭爆發時的噩夢,直到馬車逐漸駛上了山路,才慢慢的淡去。
當馬車終於停下,車簾被撩起,掀出個讓我喜歡得心都疼的了男人時,我正好處於昏昏欲睡的狀態中。
“你的臉色很蒼白。”陽光自他背後灑入車內,他擔心的摸了摸我的臉,背光的面孔稜角分明,英俊無比。
懶洋洋的笑,“我暈車。”腦子裡的眩暈依舊,可還是伸出了雙手攬住了他的頸項,讓他抱我出去。
正是半山腰,迎面就是廣大的洛陽城,蔚藍的天空,燦爛的陽光,滾滾的燃燒黑煙,從輝煌的皇宮到密集的居民巷落,劫掠的官兵,蟻線般往遠方移動的百姓,清清楚楚的無一遺漏。
在他懷中的我面無表情的看了很久,仰起腦袋看到他也是面無表情的俯視著那些被驅趕著的人群、打家劫舍計程車兵及焚燒的房屋。
覺察到我在瞧他,他垂眸看向我,飛揚劍眉不動,“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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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路走到長安,會死掉不少人。”我很中肯的論述。
他點頭,低沉的嗓音冷冷的沒有感情,“的確會死掉不少人。”
“我看董爺的喪盡天良會很快導致長安也被燒掉。”真是麻煩,難道最後又會搬回老家——天水,去住?忍不住彎出個笑,“我很冷血的,只要與我親近的人無關,我很難有半點慈悲心腸。”這樣的我,他是討厭還是接受?
他微揚濃眉,“比較奇特。”
……這是什麼評價?想瞪他,但笑的慾望比較強烈,所以笑了,靠住他的肩膀,“平常的百姓只求溫飽,一般的富貴人家要求有權有勢,皇親貴族則希望將天下的人永遠踩在腳下。我有溫飽可以維持,有權勢可以叫囂,對於將他人踩在腳下則沒有什麼興趣,夢想很小,只是想和我喜歡的人廝守終身,快樂一輩子。”
眺望過去那連綿的悲苦百姓,沒什麼同情心道:“我只在乎你和斕,只要董爺不倒,我就不介意去領董爺的俸祿,哪怕全天下都說那是民脂民膏。呵呵,歷代皇朝全部建立在抽百姓的稅之上,怎麼就沒人說那些聖賢君主揮霍的也是民脂民膏?”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如果董爺真能大權永遠再握,或者無比萬幸的真成了皇帝,自然不會再有人敢說董爺是混蛋,也自然不會再有人說呂布是認賊做父,所以我幫董爺,為了他。
“只要我們能永遠在一起,任何事我都會去做。”我說得很輕,可說得很堅定,說給他聽,也說給我自己聽。
他無言,抱著我的臂膀收緊。
安心的暖意讓我想睡,昏沉的大腦開始停擺,知道我被放入一張舒服的躺椅中,沒有多想是哪裡來的,依舊放縱自己陷入昏睡,只因為他在身邊。
醒來的原因是有人靠近。掀開眼,懶懶的瞧著躺椅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