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溪眼神微動,卻不置可否。
“你看起來對什麼都好,可實際上,你對什麼都不上心。你求大道,修仙成道脫離塵世,對擁有的一切都不在乎,巫溪,”石霂道,“我是俗人,到達不了你的境界,所以也無法理解你的想法。你求的那些到底是什麼,可有人見過?你說這人間一切都是虛的,你求長生,你守鬼道,可歸根到底,你要什麼呢?長生又如何?得道又如何?如果這樣活上千年萬年,又有什麼意思。”
“與萬物同在,與天地同遊。此等暢快著實非人間所能及。”巫溪也一聲輕嘆,“石霂,你為何執念如此深。對我們墨派來說,遵守這個世間的執行規則,掌握這世界萬物的秩序和秘密,便是最大的樂趣。”
“也不過是求個樂趣,”石霂莞爾,“我們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不是嗎?”
巫溪頓了頓,半晌道,“情之一字,最是惑人。它蠱惑人心,讓人深陷迷津不能自拔。石霂,你又何苦。”
“甘之如飴。”輕輕緩緩的,卻不容置疑的,那麼簡單而堅定的四個字,從石霂唇齒間吐出來,讓巫溪又是一聲長嘆。
兩人對此總是不能達成共識。
“你寒氣這麼重,楚離當真不會發現?”
“無妨。只有子時才會收斂不住。”石霂道,“床榻被褥我都處理過了,離兒查不出端倪來。”
“不一定。”巫溪抿唇,“楚離極為透徹,萬一她要是發現了,只怕你不好收場。何不告訴她?”
“要是告訴了她,她能把我綁起來。”石霂無奈一笑,扶額道,“都是輕的。”
巫溪一臉驚訝。
“你沒見過她固執的樣子。”石霂心有餘悸,想起幼時自己怎麼推都推不開楚離的場景。那時楚離已經發現了她身上的問題,雖然一句話沒說,可見天的變著法子折騰。石霂親眼見著她整日整日煉丹不用心,沉浸在各種各樣的醫書裡,師父讓她煉丹,她正好藉此機會煉製各種藥丹。耍著花樣的騙石霂吃,讓石霂一度見著楚離給的東西就巴不得自己能立刻消失掉。
還每天寅時就把她從床上拉起來,去鍛鍊身體。這倒是無妨,關鍵楚離花樣百出,成公教的養生術經楚離結合百步汗戲改造的不倫不類,就是為了適應石霂的體質。石霂真是被她折騰的一個頭兩個大。
所幸石霂身子骨漸漸有了起色,慢慢楚離也消停了。
一想到楚離那股恨不得把她拆了重組的折騰勁兒,石霂實在是身上直冒冷汗。
見石霂嘴上不滿,可面上卻盡是帶著蜜的笑,巫溪沉吟半晌才道,“若果真如此,只怕楚離日後也是個痴狂的。”她望向石霂的眼睛,“那你可要想清楚了,楚離現在越乾淨,日後只怕遭受的就越多。你當真捨得?”
問得石霂沉默下來,眸中盡是掙扎。
“正是因為不能取捨,所以才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她望著漸漸泛紅的天際,朝陽如金輪,衝破雲層緩緩照耀在大地上。映在石霂眼中,讓她眸中迷茫之色愈發深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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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離洗漱完,正要上山,就看見上谷公主在練劍。
“渠迪,你也起這麼早啊。”她已經習慣了上谷公主的新名字。
渠迪笑笑,“每日都要的。”
說著話,手上動作卻沒停。
楚離觀賞一會兒,忽然道,“渠迪,你教我功夫怎麼樣?”
“好啊。”渠迪說著長劍一抖,灑出一片銀光,嗖嗖地驚起一片飛鳥,“國師想學什麼?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鐧錘,十八般武器我都會點。”
“真厲害!”楚離驚豔地看著渠迪,歪頭想了想,“學點不傷人的吧。”
渠迪聞言撲哧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