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塵反問道:“難道要將士們勒緊褲腰帶?連頓飽飯都沒有,他們怎麼跟紀北的虎狼之師作戰?您所謂的國家大義,就是犧牲無辜的將士?”
老王爺除了瞪著孫子,他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北境和紀北就隔著一條邊境河,在河的這邊就能看到戰家的將士。
人家裝備齊全,天天吃肉。
之前兩邊關係還不錯,戰家將士還時常會招呼這邊的將士們過去吃飯。
裴家軍在全盛時期,尚且不是戰家的對手,更何論如今缺衣少食。
正是隆冬,天最冷的時候,將士們的冬衣還是風家送來的。
如果一定要戰,風家的物資肯定不會再供給。
難道真的要將士們大冬天赤膊上陣嗎?
可是……亡國啊,這罪名太沉重了。
如果裴氏讓了,那無論過了多久,都會有人記得,當初是裴家開啟了國門,放任敵軍踏上了天佑的領土……
但……打不過就要認輸嗎?
老王爺的心情很複雜。
他承認他也開始動搖了。
他願意為了守住國土和百姓拼命,但這次不同……
“這是吵啥呢?”裴二爺晃悠悠進來了。
他之所以晃悠,並非因為他是裴家的紈絝小浪蕩,只是因為他餓的頭暈。
裴初塵看了二叔一眼,也沒指望二叔能幫他說服祖父。
只是二叔咋瘦了這麼多?雖然憔悴了些,五官倒是好看了不少。
裴二爺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侄兒。他也不是個傻子,這氣氛太過一目瞭然。
“父親,我都七天沒吃肉了,七天前那頓,我還是去月家的澡堂,蹭了風淺月姑娘一個肉包子。”
後來,他為了多吃個包子,給人搓了一天澡。
他很委屈,別的事他都能忍,可是不讓沾葷腥,這跟要他的命一樣。
但……後來他再去,風姑娘就不用他了,說是客人嫌他力氣小搓不乾淨。
力氣小怪他嗎?怪他嗎?
老王爺氣的頭大了,“天佑都快亡國了,你還惦記著吃肉?到時候別說吃肉了,你的命能不能保住還兩說。”
“咋就保不住命呢?紀北掌權的是初塵的大姐夫和大姐。父親,您放不下的到底是百姓,還是裴氏往日的榮光?”
裴二爺是來勸父親的。
他來之前自家閨女就回來了,閨女的意思是支援初塵的決定。
他也有自己的主意,他可不希望裴家將士以及整個北境,成為上位者博弈的犧牲品。
以前他想在北境橫行霸道還想當鎮北王,如今他只想頓頓吃肉。
老王爺說不出反駁的話。
如果為了百姓,他該退讓。
他其實也從未自問過,他在意的到底是什麼。
就連他這個最廢物的二兒子,都明白其中的道理,他又豈會不知呢。
裴二爺拉過椅子坐下了,“父親,反正打不打仗您不會在意我的意見。但您已經把我的家底掏空了,我實在拿不出銀子了。我已經找了活,等會我就去村裡種地。”
是月之橫的地,據說給月之橫種地,包吃,而且頓頓有肉。
當然不只是他,裴家將士們也分批去村裡找活了。
只是這大冬天的能幹的活比較少。
老王爺也坐下了,有些頹喪。
他如今像是在垂死掙扎一般,結局就在那,即便他不願面對。
裴初染手中拿著聖旨,她進了祠堂。
老王爺也沒空去在意什麼女子不能進祠堂的鬼話了。
裴初染說道:“太后娘娘命裴家將士誓死守住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