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記不清有多少年沒進過醫院的大門了,對裡面的樓道完全摸不著北。像個傻瓜溜達了半個多小時,總算大致搞清了住院部B座303號的位置。
走在那條充滿消毒水和藥味的長廊上,我忽然不耐煩起來,跨過左側有點高度的石階,從綠化帶中間的鵝卵石小徑穿過去,直線距離顯然要近許多,只不過沒有大道好走。我不管這些,只要快點到就好了。可能走急了,到了樓梯口發現其中一份粥灑了大半在袋子裡。我生怕這賣相會影響某人食慾,從包裡掏出紙巾,打算稍稍清理一下。就在這時,拐角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嚇得我手一抖,直接拿出灑了的那份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裡。
“諾言,你等等,我還沒說完。”這是一個陌生的女聲,蠻好聽的。
“你比郭奕還囉唆,我自己就是主治醫生,我知道了。”周諾言的語氣有些無奈,沒有往常慣有的冷漠與低沉。
我趁他們聲到人未到,一腳踩進草坪裡,抱著那袋面目全非的食物躲在一棵高大的鳳凰樹後面,意識到自己這一舉動後又有些茫然——我這是在幹什麼?
03。到底是誰愛著誰(10)
轉眼周諾言出現在視線裡,沒有我想像中的虛弱,除了臉色不是很好,外套裡面穿的是住院的衣服,其餘我倒是看不出有什麼不妥。
“諾言,你聽我說完嘛。”說這話的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從周諾言身後匆匆趕上來,在我看清她容貌前就轉過身體,背對著我。
周諾言與她面對面站著,表情柔和。那女人說話的同時越靠越近,幾乎要貼在他身上。
我看在眼裡不由得光火,什麼嘛,就算是同事平時感情好,可也不用這麼親密吧,又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這光天化日的。正暗自嘀咕,有人在我背後不輕不重拍了一下,我渾身一震,差點沒叫出聲來。
回頭,看到一個也穿著白大褂的大媽,不過此白大褂非彼白大褂。那大媽見我還杵在原地,馬上不樂意了,說:“小姑娘,這草坪可是國外引進的,踩一次罰一百。”
我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手忙腳亂地往包裡掏皮夾子。
這大媽可能覺得我好欺負,又說:“你這不是一百塊錢能解決的事,我遠遠地就瞅見你啦,在這裡站很久了,這款得加倍罰。”
我本來抱著息事寧人的心理,一張百元鈔票已經掏了出來,可這樣被人明目張膽當白痴對待的感覺可真不太好。手頓了一頓,乾脆把錢收起來。
“要罰款是吧?行,叫你上面的領導來跟我說,該罰多少我給他。”我儘量把聲音壓低,生怕驚動不遠處的人。但,不驚動是不可能的。
“何碧璽,你在幹什麼?”
這透著一絲訝異的聲音,在我聽來像極了奪命的琴音,我狠狠剮了那歐巴桑一眼,慢慢轉過身去。對上週諾言投來的目光,我遲疑了一下,說:“我來探視一個朋友。”
“朋友?”他的眼中似乎掠過一抹淡淡的失望,視線下移,落在我的手上,“那是什麼?”
我見他皺眉,只好說:“我朋友託我帶的粥,可惜路上灑了。”
他看了看我,說:“是嗎?”
我受不了他的質疑,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本來就是!”
他勾了勾唇角,望向我身後的人,說:“什麼事?”
我覺得他是明知故問,但還是配合他,說:“你們醫院好大派頭,一個草坪還要從國外運過來。這位看樣子應該只是保潔員而不是園丁的大媽說要罰我一百塊錢,哦不對,您剛剛說多少來著?”我側過頭,笑著詢問。
“啊,原來你是周醫生的朋友啊,哎,誤會,是誤會。”那人徹底沒了先前逮我的神氣,衝我點頭哈腰不說,眼角的餘光還一個勁地偷偷打量著周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