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的“公公”張炎寧舍了性命,也要儲存的“寶物”,“公公”臨終之際,才交給他的。他想起這位捨身為主的母親的義父,自己一直把他當外公的“公公”,更加忍不住淚湧心傷了。
他雖然不敢狂歌當哭,卻也禁不住低聲念起這首詞來。“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拍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一直唸到“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忽聽得一聲冷笑,有人說道:“胡虜?匈奴?你好像忘記自己是哪一國的人了!”檀羽衝抬起頭來,一個人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正是那個相貌和他有點相似的少年,亦即是差不多已經被證實了是金國派來的奸細的那個少年!
那少年道:“我知道你一到臨安,必定會來這裡,果然我沒料錯!”
檀羽衝道:“我也沒料錯。”
那少年道:“哦,你沒料錯什麼?”
檀羽衝道:“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那少年道:“知道就好。”邊說邊解開外衣,露出那個繡有檀家徽記的錦袍,說道:“檀羽衝,你的身份也不用瞞我了。這件錦袍本來是應該穿在你的身上的。”
檀羽沖淡淡說道:“我不稀罕。”
那少年道:“你不稀罕是你的事。我還是要多謝你看在這件錦袍的份上,對我手下留情。”原來正因為此事猜到檀羽衝的身份的,此不過是求證而已。
檀羽衝道:“你來此地,不只是特地為了向我道謝吧?”
那少年哈哈一笑,說道:“問得好,我當然不只是為了道謝來的。咱們現在已用不著隱瞞身份,是應該可以開啟天窗來說亮話了!”
檀羽衝道:“我們的身份早已不同了,還有什麼話好談?”
那少年道:“只要你願意,你隨時都可以恢復原來身份。”
檀羽衝冷冷說道:“我剛剛說過的話,你都好像忘了。”
那少年道:“不管你是否願意,咱們還是一家人是不是?你大概還未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檀世英,我和你是同一個曾祖父的兄弟。”
原來自從檀羽衝的祖父檀公直逃亡之後,他的親王爵位即改由他的同胞兄弟檀公義世襲,檀公義去世,爵位傳給長子檀道隆,檀道隆是金國的兵馬副元帥,權勢之大,僅次於皇叔完顏長之。檀世英則是檀道隆的獨生兒子。檀家的爵位,將來定由他承繼的了。
檀羽衝道:“不錯,我們同是一家人,但也有不同之處。”
檀世英道:“什麼不同之處?”
檀羽衝道:“剛才你問我是那一國人,現在我可以答覆你,我是金國人,也是宋國人!”
檀世英道:“我知道你的母親是岳飛的外孫女兒,但一個人總是不能腳踏兩條船,要嘛你就做金國人,要嘛你就做宋國人!”
檀羽衝道:“對我來說,父母之邦都是一樣。金人是人,宋人也是人。並非一生下來,就非敵對不可!”
檀世英道:“但事實上兩國是在開戰。”
檀羽衝道:“只要化干戈而為玉帛,兩國就可親如一家。”
檀世英毫無表情,說道:“你的抱負倒是不小。”檀羽衝道:“我的爺爺當年就這樣做,我必須繼承他的遺志,而且我希望你也這樣做。”
檀世英道:“這是軍國大事,只能由皇上聖裁。但你既然有這樣主張,不妨和我同回燕京,向皇上面陳。”檀羽衝道:“你以為皇上會聽從我的主張?我的爺爺當年曾這樣做過,結果還不是落得個欽犯的罪名?”
檀世英道:“當今皇上和先帝並不一樣。”說至此處,壓低聲音道:“實不相瞞,我此次南來,就是奉了皇帝之命,來試探宋國是否有謀和誠意的。”
檀羽衝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