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定香榭誓情 溫情脈脈語
轉眼到了鄧睿赴縣裡考試之日,趁著雪勢漸停,鄧睿來了傅府請安,不過幾日光景,卻像是瘦了一圈,湛湛亮堂的雙眼生出幾分倦怠來,看得霍氏心疼道:“我的兒,怎麼才幾日不見你,就成了這般模樣?”
鄧睿無所謂地笑笑:“都說十年寒窗苦讀,表侄兒算是明白了。”
霍氏聽了好笑:“說到十年,你這十年讀得哪算苦。不過去縣裡考試,那才叫作地府走一遭。”斂了笑色又鄭重道:“大舅母知道你這些日子用了功,可也得愛惜自己的身子,去縣裡的東西收拾好了嗎?切記路上也別太讀書操勞,心態放平穩,考了兩回,也該知道怎麼回事了,其他話我就不多說了,省得你嫌我囉唆。”
“瞧大舅母說的話,表侄兒巴不得日日聽您在耳邊訓導,怎麼敢嫌您囉唆。要不是景榮天天聽您的話,他也不會一考就過,哪像我就是少了大舅母金玉良言,才得多花工夫考三回。”
一席話說得霍氏拍腿大笑,指著鄧睿抑制不住地笑道:“瞧瞧,人從書裡乖,多讀了點書,就是大不一樣了……”
旁邊有婦人諂媚地笑道:“睿表少爺說的正是大道理,大少爺能中秀才還真是太太唸叨出來的。”
霍氏看雪停了,又恰逢族裡的晚輩都去縣裡趕考,心情暢快不言而喻,也就沒多說什麼,隨著笑鬧,屋裡的人也都鬨笑一堂。鄧睿看霍氏心情大好,委婉地提出想去看看景秀。
霍氏微微一愣,景秀這幾日規矩地在暖閣裡繡花,足不出戶,還給她繡了套暖膝送來,繡面上繡的是常春藤,花色繁複,繡得卻精妙。在暖膝內的夾層裡放了肉桂、吳茱萸、花椒、丁香、獨活等草藥,說是鄉下的土方子,有保暖的功效。這些年她操勞家務,每逢颳風下雨膝蓋就有些隱隱作痛,想來景秀是從白蘇那裡打聽來的,也就承了她的情,每日戴在膝蓋上。
想到這裡,霍氏臉色稍霽,既然鄧睿記掛著景秀,景秀又能懂事,臨考試時去看看景秀,讓他有決心考中,那就再好不過了。
“你就去看看她吧,別待太久,還得早些回去好好備考。”
鄧睿立即道謝,對霍氏拜了一禮。
彼時景秀正坐在暖閣裡飛針走線,繡得十指通紅,也不停歇。今年開春以來著實太冷,她打算多繡幾套暖膝,霍氏那裡送了一套,還有其他幾位姨娘也送一套才好。
繡得久了,眼睛酸脹,她停下手坐在熏籠前暖手,轉眼卻看正穿針的白蘇無精打采。聽說馮生已經啟程了,他好不容易能參加今年的考試,成敗如何還未可知,豈不教人牽掛。
還有白蘇與陳勝的婚事更是迫在眉睫……
她輕輕嘆氣,回府先查真相之前,還得幫白蘇儘快解決這事。
這個時候,聽春匆忙進來,道:“六小姐,睿表少爺來看您了。”
景秀回神間,白蘇也反應過來道:“你快把他請去西邊的定香榭裡。”
聽春應諾退下。
景秀衝著白蘇微微一笑,放下手中針線,看到繡棚裡剛做好的繡著“金榜題名”樣式的暖膝,起身便順手拿在懷裡,與白蘇走出去。
定香榭在暖閣西邊,因著冬日裡暖如春日,夏日不免燥熱,就在最西邊砌了魚池,池西兩間水榭,坐南向北,魚池冬日結冰大寒,路面又不通暢,丫鬟俱不往來,也就被擱置了。
景秀由白蘇扶著往裡走,只見水榭亭中紗罩內看到孑然而立的身影,她腳步略有停頓,感受到一束灼熱的目光望過來,她低斂下臉。
鄧睿看到風中素淨衣訣的女子提著裙襬款款上了臺階,步履不穩,身姿搖搖曳曳,帶著幾分大家閨秀的優雅,眼光自覺晃漾不定。幸是到了眼前,不得不把心神按定,笑著喚道:“六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