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Jake明白了原由,向著黑襯衫點頭致意,黑襯衫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衝他笑笑,身後幾步處突然出現了一隻掄著椅子的胳膊,Jake衝上前去,一把推開黑襯衫,舉起手臂擋在頭前,硬生生地捱了這一下。
保安控制住局面已經是十幾分鍾之後的事情了,Jake揹著琴盒,一手用餐巾捂著眉骨處的傷口離開了酒吧。今晚這樣的鬧劇不是他第一次經歷,比這次還慘的時候也不是沒有,習慣了就沒了所謂,談不上埋怨或是憤怒,他熱愛搖滾,但早已被現實磨盡了搖滾的反抗精神。
距酒吧最近的醫院步行需要四十分鐘,Jake想今晚大概是沒有什麼時間睡覺了,明天還有一整天的課,眉骨的傷看樣子不輕,不縫針恐怕是不行的……
Jake在路邊等了一陣,沒有等到跑夜活的計程車,倒從路燈的暗影處等來了一個人,和他一樣用餐巾捂著額頭,黑襯衫上的血跡像是蠟染上去的罌粟花紋。
“HI!搭不上車?”黑襯衫笑著打招呼,像早起晨練的時候碰見了熟人一樣放鬆自然,“要不要一起去醫院?”
就算說“不要”好像也得順路一起去吧?!Jake就沒拒絕,沿著馬路牙子往醫院的方向走,黑襯衫跟上來,兩人動作劃一地捂著頭。
“剛才的事多謝了。”Jake知道黑襯衫其實完全可以不捲進今晚的事件中來。
“哦,怎麼個謝法兒?”黑襯衫笑著問。
“你的醫藥費和誤工費我出,”Jake說,“如果你需要營養品,也由我來買。”
“那就這樣吧。”黑襯衫十分不客氣地接受了Jake的“提議”。
兩個人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凌晨三點多鐘了,水杉市安靜得像是冰冷沉寂的沙漠,夜風從遠處印著高聳樓群黢黑影子的天空衝下來,掀起了濃密的髮絲,露出兩顆白紗布包裹的腦袋。
“說好的營養品呢?”黑襯衫在穿過一片草坪的時候問Jake。
“你想吃什麼?”Jake問。
黑襯衫忽然一蹲身坐到草坪上,仰起臉來衝著Jake笑:“你給我唱首歌,營養品就可以免掉了。”
“現在?”Jake覺得這人被酒瓶敲壞了腦子。
“對啊,就現在,你不是帶著吉他呢?邊彈邊唱吧。”壞了腦子的人理直氣壯地提著要求,並且伸展了長腿,擺出個郊遊者的愜意架勢。
Jake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陣,確定這人沒有惡意也並非促狹之後,反而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只好摘下背上的琴盒,盤膝在他對面坐下來,“要是招來警察你要負全責。”
“放心,我確保整個城市都睡著了。”黑襯衫躺倒在草皮上,頭枕著胳膊,並且閉上了眼睛,“就唱你最喜歡的那首歌吧。”
Jake覺得這人好像知道他最喜歡的是哪首歌一樣。
“我喜歡很多歌。”Jake撥著弦,曲調輕淺。
“春風沉醉的晚上。”黑襯衫閉著眼睛說。
“沒有這首歌。”Jake道。
“我是說你彈的這段調子,”黑襯衫咧開嘴,“像是春風沉醉的夜晚。”
Jake的手指頓了一頓,這段調子是他自己所作,在一個春風輕暖的夜晚,窗外街燈溫柔,他剛洗過澡,乾燥柔軟的衣服貼在身上十分的舒服,頭髮上是洗髮香波的味道,窗扇開著,風吹著紗制的窗簾在燈影下搖曳,他坐到窗前的寫字檯上,整個城市就在他的眼底熟睡。
可惜這支曲子他沒有完成,靈感這種東西總是不請自來,不言即去。
Jake換了段調子,撥絃時快時慢,聲聲清淡。
“夏天午後的陽光雨。”黑襯衫道。
夏天的午後,偶然飄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