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一上午,又已經中午,該讓她好好休息一會……”馮妙儀語氣頓了一會,尋思該怎麼說才不會得罪人。“這樣吧!反正我中午有事要出去一趟,我負責幫你把樣品送到雜誌社好了。我保證!絕不會耽誤時間的。”
這樣,既可以贏得杜小夜的感激,又不會得罪人。
“妙儀姐,這怎麼可以——”杜小夜急得紅熱臉。
她並沒有要馮妙儀代勞的意思,她只是希望稍微休息一會,將送樣品的工作延到休息後再做。
“沒關係,反正我正好有事要出去。”馮妙儀微笑地取過樣品。她轉向那設計師,展露同樣的笑臉。
“呃……小馮,我想……嗯……我,下午再送過去應該也沒關係……”那設計師囁嚅說道,忘了她先前急得跳腳的誇張。
“沒關係,我順道送過去,只是舉手之勞。”馮妙儀笑著擺個手,表示不介意。
她是過來人,在社會打滾許久了,深諳做人的道理。
她知道這些設計師對杜小夜多少懷有些欺負新人的心態,反正也不是太過分,她只當做無關緊要。而且,她們那些情緒不是不可理解的,杜小夜“錯”在認識織田操,和他之間莫名其妙的“關係”。
女人都是善妒的。也不知這些人是怎麼聽說到杜小夜和織田操的事,妒濤暗湧,對杜小夜懷著莫名其妙的敵意,有意無意地排擠她,故意為難她。這是天性,和才華多寡無關。
但杜小夜對此一無所知,渾然不覺。她沒想到一件事的成因並不像它表面形成的那麼單純,還有背處些許複雜的因素。她只是敏感得覺得有些不太對,卻分析不出所以然,認命而盡職地被吆喝著東奔西跑。
這時她見馮妙儀仗義要為她跑一趟,急得漲紅臉,一把搶回樣品,過意不去地歉然說:
“我馬上送去。妙儀姐,謝謝你,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這是她的工作,她不能讓馮妙儀犧牲休息的時間幫她跑腿。再說,這點苦都受不了,那還能成什麼大器——雖然,實在說,她並不怎麼期望成為大器。
“唉!”出了大廈,毒辣的陽光和悶熱的高溫一齊襲來,她重重嘆了一聲,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說不出為什麼,自從自海邊回來以後,她一直有種窒息的感覺,感到無以名之的倦怠。
雖然她名為“助理”,但其實不過是個跑腿、處理雜務的“長工”,想到將來的漫漫長路,她常感到迷茫和怔仲。
當初她沒想太多就進了“卡布奇”,但她既不是科班出身,甚至連自己是否對服裝感興趣都不清楚,如何燃燒熱情追求理想,她甚至懷疑,她能否熬過這盛夏的熱浪還是個大問題!對她來說,理想和夢,實在太奢侈了。
“唉!”她又重重地嘆出一口氣。
大概藝術家和文學家出世以前,都會有像這樣高尚的煩惱,理想和夢的迷惘;漫漫迷茫的前方,遙迢的長路當然,她是高估了自己,她連個像樣的才華也沒有,也不知道將來要做什麼,沒有任何目標。
“唉!”她發出第三聲沉重的嘆息,像個老頭似的垂下雙肩,駝著背,拖著千斤重的腳步,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落魄得很惹眼。
她就那樣低著頭,走兩步嘆一聲。經過一家五星級飯店時,和大門走出來的一個男人擦身而過。
那人輕輕“咦”了一聲,停下腳步回頭看她,很快追上前叫住她。
“等等!嘿!那位小——”很不標準的中文,帶著濃厚的外國腔調。
杜小夜茫茫地抬起頭,眼前站著一個身材中等的男人;
東方臉,卻洋溢著優雅的歐洲風,氣質顯得與亞陸的男人非常不同。他穿著剪裁合宜高雅的服裝,留著齊肩長髮,有一臉陽光般明朗溫暖的笑容。
“你叫我?”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