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想,她也很樂意保持。但問題是,馮簡究竟想要什麼?
宛雲淡淡地想,明明馮簡做什麼事情都有功利性,但他似乎比她還不指望這場婚姻。何瀧總絮叨說她固執己見,宛雲想也許讓她去看看馮簡其人。那男人不介意流露感情,不說假話,也拒絕說真話——她也許能讓他生氣,卻根本看不透他。
放下手裡新收來的十幾張油畫,宛雲回過神來向後看去。
在她背後,館長正歪在沙發上睡得正香。房間裡空調放得涼颼颼,老人的禿頭倚著牆,嘴大張開露出後槽牙,似乎嗷嗷待哺的肥鳥。儘管如此,老頭卻是在藝術領域中相當著名的人物。
宛雲站起身,不客氣地走前拍他光滑的腦袋。
館長哼了一聲,抗議地睜開眼睛,先從旁邊摸到無框眼鏡戴上,再嘟囔道:“你就不會好好叫我?剛結完婚回來,不知道婦道人家要溫柔?”
宛雲柔聲說:“我已經選完自己要的。”
館長先僵硬著身體起來,左右輕輕搖晃著他碩大的腦袋,骨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你蜜月過的怎麼樣?”他繼續活動腦袋,隨口問,“下週還有新銳畫家的畫展,你要不要再過來挑作品?”
宛雲戴上手套,親自給油畫包上保護膜,再用麻繩捆緊:“周幾?”
館長在她背後嘟囔道:“真來?你的丈夫願意放行?我看雜誌說他管你管的很嚴。”又感嘆問,“小云雲,幹嘛著急嫁人?我這裡有大把的青年才俊還等著給你——”
宛雲溫和提醒他道:“館長,你曾是很失敗的媒人。”
老頭臉色略微僵了僵,隨後自然地說:“你結婚自然是好事。如今你蜜月都回來,帶給我的禮物是什麼?”
宛雲挑眉剛要回答,正在這時,她的手機嗡嗡震動。馮簡的聲音傳來:——“我已經到對角的廣場,你下來吧。”
馮簡泊好車後,降下車窗,用毫無生氣的目光盯著廣場上的噴水池、嘰嘰咕咕的白鴿、以及把這些畫面用寫生記錄的藝術生,再毫無生氣地移開目光。
回城的第二天是星期三。
馮簡連續加了兩天班,處理完假期時沒細看的檔案,開了兩個高效率的會議,數落完所有他認為冗長的細節,回完所有的郵件,感覺自己即將成為整個宇宙的主人。他身體疲倦,大腦興奮,來到隔壁的游泳池遊了四十圈,趁興辦了張年卡。
直到華鋒轉來宛雲的電話留言,她在電話那端說:“蜜月回來,我們週末該回李氏老宅。”頓了頓,“如果你方便,下班來接我好嗎?”
馮簡拿著話筒許久,才明白即使身為宇宙的主人,也會有妻子和丈母孃,人生斷無可能一帆風順。
太陽很大,熱烈烈地發悶。就在他抬起手腕再次不耐煩地看錶,宛雲終於出現在長街對面。她戴著墨鏡和帽子,雙手抱著一大疊扁狀重物,似乎不堪重負。
馮簡只得走下車,快速穿過馬路,順手接過宛雲手裡的東西,皺眉道:“都拿的是什麼?”然後吸了口氣,“你新買的?”
宛雲看了他眼:“我畫廊裡的新畫。”
馮簡嗯了聲,卻聽到她後面傳來聲做作的咳嗽。
宛雲騰出手,介紹道:“這是胡館長。”
馮簡這才發現宛雲身後還慢吞吞地跟著個胖老頭。和滿手重負的宛雲想必,他兩手空空,奇裝異服,長相猥瑣。換句話說,很富藝術家氣息。
他略微點頭示意。館長的豆眼上下打量馮簡一遍,隨後也沒費心和他寒暄,只頤指氣使地往後指道:“云云這次選了很多畫,都堆在門口,你正好來了,把它們一起搬走吧。”
完全把他當苦力的態度。
宛雲在旁邊略微皺眉,剛要開口。馮簡卻不多話,他皺眉向宛雲確認完畫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