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萬鐵行動很快,當天晚上就把阮青青的外婆馬氏接到家裡來,同她一起的還有兩百多個鴨蛋。
馬氏是位精明強幹的老人,抿著嘴唇,不苟言笑。她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衣裳穿戴也很齊整。
“春芽,聽說你們需要炕小鴨?怎麼,想轉個營生來做?”
“娘,我們哪換什麼營生?這不是話趕話,說是大旱之後常伴著蝗災麼?這個鬼天氣從去年六月份一直乾旱到現在,大丫擔心今年夏天會爆發蝗災。她聽人說鴨子會吃蝗蟲,能減小蝗災的危害。這不,想讓家裡多養幾隻鴨。我就想到娘你會炕小鴨。”
馬氏點了點頭,“大旱之後常伴著蝗災,這是有可能的。明兒就開始吧!給我準備間不透光的暗屋子,然後在一扇門上開一個小洞。”
年紀小的阮世安馬上就問,“嘎婆,為什麼要在門上開小孔?”
馬氏嘴裡的一句,“小小年紀哪有那麼多的為什麼!”在看到一桌子的人都看向自己時,立即嚥了下去,轉而細緻解釋道:“那是為了照蛋!就是把蛋放在洞口,反覆映看。”
“嘎婆,這照蛋有什麼講究沒有?”阮青青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實在是之前沒有見到過。
馬氏掀了掀眼皮子,覷了眼眼前這位據說是得到高人指點的外孫女。嘴巴囁嚅間,便把大概的講了下。
“這炕鴨子,首先就要選蛋,選能孵出小鴨的蛋來。一般要經過三四次照蛋。
這頭照就是把蛋放在門洞口,一眼閉,一眼睜,反覆映看。當然也有人不用在門洞上,用手輕握如筒,把蛋放在底下,迎著亮光,轉來轉去,就看得出蛋黃裡有沒有暈暈的一個圓影子。
二照就是下炕後三四天,取出來再照。之後在隔幾天照一次,便是三照四照。三四照後,蛋就變了。到知道炕裡的蛋都在正常發育,就不再動它,靜待出炕上床。”
阮青青聽得還是有些暈乎乎的,“嘎婆,這個照蛋具體的都是照什麼?”
馬氏詫異了下,“頭照是照‘珠子’,照蛋黃中的胚珠,看有過公鴨沒有。沒有過的,是寡蛋,出不了小鴨。要剔下來。
二照是照珠子‘發飽’沒有?胚珠是否隆起了一點?這很考驗功夫,常常不好判斷。珠子不飽的,要剔下來。二照剔下的蛋,可以照常拿到市上去賣,看不出是炕過的。
三照四照是看鴨蛋是不是完全大變樣。”
“炕是什麼?”阮世安就跟好奇寶寶似的,跟著問。
“炕,是一口一口缸,裡頭糊著泥和草,下面點著稻草和穀糠,不斷用火烘著。火是微火,要保持一定的溫度。
這裡面的講究可就多了。太熱了,一炕蛋就全熟了,之前所做的全白瞎了;太小了,溫度透不進蛋裡去,炕不出小鴨來。什麼時候加一點草、糠,什麼時候撤掉一點,這些全憑我們炕鴨人的經驗來做。”
阮青青看向阮萬鐵,“爹,這個炕好準備麼?”
阮萬鐵點了點頭,“不就是一口缸和那些個泥啦、草啦、稻草和穀糠之類的,沒問題。去年收的晚稻稻草以及舂的穀糠,我都收著呢!”
“爹,不如炕小鴨的屋子就用隔壁的老房子吧!到時候在門上打個孔,再備一些炕。炕好的鴨子也暫時放在隔壁老房子那養著。”
阮青青建議道。
阮萬鐵吃飯的動作頓了頓,小心翼翼地掃了眼馬氏。
“隔壁老房子我還得好好收拾一番。不然會漏風,怕是不利炕鴨子。”
“好!”馬氏聞言放下筷子,“正好這幾天我先把鴨蛋的頭照給照了,先剔除一波蛋來。”
“辛苦娘了!”王氏立即往她碗裡夾塊肉。
馬氏的臉色立即舒緩了許多。
照馬氏的意思,這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