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思及鄭老大說的話,他沒有多問:「是!」
陛下昏迷的第二日,暫時罷朝,大權似有若無地又旁落回內閣。
天下皆知,內閣現在是姓衛的。
自小皇帝回京以來,內閣獨掌多年的大權又被分了回去,許閣老不爽已久,幾個閣老聚首在文淵閣議事,見馮閣老臉色緊繃著,他還來不及欣慰滿意,便聽到外面傳來通傳:「陸太傅到。」
許閣老頓時不悅地蹙起眉:「他來做什麼?」
這些年陸清則低調得很,大概是為了配合寧倦,除非有急事應召,否則從不踏入,專心致志地當著他半死不活的病秧子。
陸清則不緊不慢地走進來時,幾位閣老面色各異。
許閣老打量著他,嗤道:「陸大人不好好在乾清宮照看著陛下,來這邊做什麼?」
陸清則瞥他一眼,沒有多言,張開諭旨,嗓音涼淡:「奉陛下諭旨代行奏對,諸位若無意見,從今日起,一切決策皆經由我手。」
諭旨張開,先入目的就是枚紅印。
看清上面的字,連衛鶴榮眉梢都是一挑。
上面的確是寧倦的字跡——經過多年練習,陛下的字已經從爬到站,算得上賞心悅目了。
落款是許久以前的了,至少是在他們南下之前,寥寥幾字,意思簡單:若寧倦因任何緣故,暫時無法執掌大權時,由太傅陸清則攝政。
陸清則平靜地接受一群人投來的各色目光,灼熱的,冰冷的,恨不得他就地病死的。
雖然他對當權臣沒有一絲興趣,但現在寧倦得睡上幾日,衛黨又虎視眈眈,他至少得幫寧倦守著點好不容易奪來的一點權力。
許閣老年愈六十,乃是三代朝臣,是在座資歷最老的一個,就算是崇安帝,不昏聵的時候也會對他多三分尊敬。
所以他對寧倦信服陸清則,一直很不服氣。
湊近看清上面的字,許閣老的臉色立時沉了下去:「若老朽有意見呢?」
陸清則輕飄飄地略去一眼,嗓音裡有不同往日的寒冽:「不尊皇命,不敬天子,詔獄的風冷,許閣老年事已高,應當也不想去體會。」
青年腰背筆挺,站在一眾老臣面前,分毫沒有怯弱,不似往日的低調沉默,隱隱顯露鋒芒,話中的意思很明顯,且不留情面。
其他人被震懾住,察覺到陸清則不是虛張聲勢,紛紛沉默下來。
再怎麼不情願,這是陛下下的諭旨,公然違抗,反倒是給了陸清則處置他們的理由。
相比於其他衛黨的不情不願,衛鶴榮反倒想得更多。
都逼得陸清則出面了,看來小皇帝的情況並不算好。
依昨日太醫院那邊傳來的訊息,陸清則昨日進寢殿時,見到小皇帝的表現也不似作偽。
那麼,暫時放權給陸清則又如何。
若是寧倦長久地那麼睡下去,或者一命嗚呼,又誰會在意一個已經不會再醒來的皇帝太傅?
況且陸清則就當真接得住這個大權?
衛鶴榮微微一笑:「陛下有命,臣等自當遵守,輔助陸太傅執掌國事。」
「那麼,」陸清則與他視線對上,也彎了彎唇,「就請諸位坐回去吧,今日的奏疏,勞煩一一報上。」
見陸清則鎮住了從昨日起就不太安分了的衛黨一眾,一直靜默不言的馮閣老微微鬆了口氣。
自衛鶴榮成為首輔後,除他之外,其餘四位閣老,有三個都是衛黨,剩下那個搖擺不定,鮮少發言。
他能穩住腳跟,已十分不易。
現在陸清則能加進來,自然最好不過。
內閣處理的奏疏十分複雜,上到軍政大事,下到雞毛蒜皮。
陸清則接過一封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