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日起,罷朝七日。」
聽到寧倦嘴裡吐出的幾個字,眾臣譁然,許閣老面色發臭,還想再說,寧倦卻已起身,直接離開了南書房,長順皮笑肉不笑地躬了躬身:「許閣老,請走吧。」
一群言官哪兒肯離開,當即就準備跪在乾清宮外,長順看了兩眼,也不叫侍衛拖人,讓人去準備了幾盆水,倒在這些人跪的地方。
數九寒天,一盆水潑下來,很快就結了冰,浸透了衣衫,風再一吹,那寒意也不是單純跪在雪地裡能比擬的,跪了一會兒就受不住了,只能在心裡怒罵著這閹人的惡毒,暫時退卻了。
寧倦漠然地忽略了言官跪地勸諫的訊息,走向養心殿。
步入養心殿時,他忽然想起什麼,扭頭望向更深處的深宮方向。
那裡有那座才新修好的宮殿。
美輪美奐,雅趣盎然,上面的題字是「隱雪軒」。
那是為陸清則精心準備的囚籠。
他謀劃著名,想等陸清則從漠北迴來,就將他囚藏起來。
老師心軟,總會被他磨得同意。
待在那裡面,陸清則不會再受到外界風風雨雨的幹擾,能被他好好地保護著,不會再受到傷害。
寧倦盯著那邊看了許久。
久到身側的侍衛忍不住小聲問:「陛下?」
寧倦慢慢地收回視線:「永封隱雪軒,禁止任何人出入,凡擅入者,格殺勿論。」
話罷,他跨進了門檻。
長順命人準備得很快,靈堂收拾妥當,陳小刀正跪在靈柩前,邊燒紙邊小聲說:「公子,你有沒有見到大將軍?你和他結個伴兒,路上也不會被欺負……今兒是你的生辰……」
說著說著,就有些哽咽。
寧倦的腳步一停,茫然地想,是啊,今天是陸清則的生辰。
幾日之前,他還期待著這一日,想著今日陸清則便能回來了,自此以後,懷雪就是他一個人的懷雪,不必再顧忌那些塵俗的目光,想怎麼叫陸清則,就怎麼叫。
往後陸清則的每一個生辰,他都要在這樣的空寂中度過。
寧倦的腳步忽然有些搖晃,走到棺槨前時趔趄了一下,眼前一暗,竟然就這麼半昏了過去。
不眠不休地趕了三夜的路,遭此打擊,就算是寧倦也站不住了。
長順緊急將徐恕請來了宮裡,給寧倦施了一針,又強行灌了藥。
寧倦意識模糊卻清醒,處於一種奇異的狀態。
分明躺在溫暖如春的寢宮裡,身下是柔軟是床榻,他卻彷彿回到了從前待在冷宮裡的時候,冷意像是透過破洞的窗縫,從四面八方滲過來,他一個人裹在冷如薄冰的被子裡,無論再怎麼努力把自己蜷縮成一小團,都會被寒意侵蝕。
那雙溫暖的手不會再探過來了。
長順看著寧倦慘白的臉,憂心不已,小聲和徐恕說了說寧倦的情況:「……鄭大人說,陛下那日見到陸大人的遺體後,生生嘔出口血,但到現在也沒有哭過……」
徐恕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不對。
從前他只覺得這對師生感情當真是好,而今看到寧倦的樣子,這哪是師生情誼能說得通的。
陸清則不僅是寧倦的老師,還是他喜歡的人。
那種失去所愛的錐心之痛,徐恕再瞭解不過,在這種感同身受之下,得知這段悖德情愫的震驚都被蓋了下來,沒那麼令人大驚小怪了。
徐恕搖頭道:「這是心病,我也醫不了。」
他隱晦地低聲提醒:「仔細看著點陛下。」
寧倦其實都聽到了,只覺得有些可笑。
對陸清則下手的人還沒查到,他怎麼可能尋死覓活。
等徐恕離開了,寧倦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