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散之後,西門外見。」
看過去的第一眼,陸清則頗感震驚。
這居然是陳小刀的字?
三年不見,小刀一手狗爬字竟然寫得這麼規規整整了,若不是筆跡還有些熟悉,真是看不出來。
看來這幾年陳小刀有每日好好練字啊。
感嘆完了,陸清則盯著那幾個字,有點困惑。
陳小刀神神秘秘地給他塞來紙條,就是不想讓寧倦發現,有什麼事需要避開寧倦的人偷偷說嗎?
陸清則思量了下,還是決定赴約,他能付出全部信任的人不多,寧倦是一個,陳小刀也是一個。
寄雪軒比寧斯越住的地方稍近一些,到了寄雪軒外,陸清則揉了把寧斯越滿頭細軟的絨毛:「你們將小殿下送回去,近日裡京城亂,都提防著點。」
已經到了寄雪軒門口,幾個侍衛也就下意識覺得沒什麼問題了,聞聲齊齊應是,護著寧斯越離開。
看著人漸漸遠去了,陸清則才面不改色地旋身躲入黑暗中,慢悠悠往西門去。
左右他今日穿的還是身黑衣裳,非常方便融入夜色,而且就算離開幾年,他對宮中的佈局也熟記於心,近日宮中的巡邏佈防交上來後,還是他和寧倦一同商議修改的,是以走得相當從容,避開了所有巡邏的錦衣衛和京衛。
到了西門,陸清則出示了順手從寧倦那兒撈來的牙牌,守將見他臉生,但牙牌做不得假,便放他出了宮門。
這道宮門外向來沒什麼人來往,空寂寂的,陸清則走出去,就見到陳小刀焦灼地等在外邊,身邊還有輛馬車。
見到陸清則來了,陳小刀二話不說,拉著他就鑽上了馬車,不等陸清則說話,馬車就猛地飛馳起來。
陳小刀往他懷裡塞了個包袱,聲音很快:「公子,包袱裡都是銀票和一些碎銀,還有我讓人偽造的路引,您拿著。」
陸清則愕然地看著陳小刀,不知道該不該誇他手段厲害。
「我買通了人,今晚就能離開京城。」陳小刀臉色沉重,「這次離開京城,您往南去,切莫再接近京城了,等再過幾年……」
陸清則越聽太陽穴越跳得厲害:「不是,我沒有……」
陳小刀眼圈紅紅地握住他的手:「我知道,陛下對您……您肯定不是真心待在陛下身邊的,離開後對您和陛下都好。」
陸清則解釋的話到這裡卡頓了一下,沉默下來。
離開之後,對他和寧倦都好嗎?
他今晚也確實想過離開。
陸清則忍不住又想起之前在校場,聽到後頭的官員竊竊私語說,寧倦隨便娶上一位貴女,也比現在好。
陸清則從前也是這麼覺得的,寧倦找到一個真心喜歡的姑娘,冊封為後,渡過美滿一生,那才是最好的。
他以師長的身份,擅自為寧倦劃定了他的一生。
陸清則之所以離開,也是不願意讓寧倦有這方面的議論,果果會是個好皇帝,史書上留有這麼一筆,他覺得不妥。
但這些年一直站在寧倦身邊的,是他。
他看著寧倦一步步成長,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原著裡的寧倦是什麼樣,曾經的寧倦是什麼樣,他又是如何讓寧倦成長成現在這個令他滿意的樣子的。
他們的關係密不可分,在這世上比任何人都要親密,像師生,像親人,像朋友。
到如今……寧倦想要他們成為眷侶。
陸清則太習慣站在寧倦身邊的位置上看著他了,即使離開三年,這個位置依舊是他的,所以回來之後,他幾乎沒有過生疏感。
倘若他這次真的離開了,換成了另一個人待在寧倦身邊,取代了他的位置,他甘心嗎?
他對寧倦,當真沒有過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