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倦方才知道,陸清則不是遇到了危險,只是再次離開了他。
他和陳小刀離開了。
那一瞬間,從重逢開始,就一直死死壓抑在心底的所有怒火與陰鬱情緒一同爆發。
他恨不得即刻揮領大軍,去將陸清則捉回來,另一個念頭卻在同時滑過了腦海。
於是他吩咐錦衣衛去傳了那道假訊息。
「如果沒有那個訊息,你就會直接離開了吧,躲到一個我找不著的地方,再也不回來。」
寧倦彎下了腰,陸清則終於看清了他的表情。
年輕帝王那雙一看到他總是會亮起的眼睛陰鬱而無神,面無表情地伸指重重碾過他眼角的淚痣,輕聲細語:「你總是那麼無情……我對你而言,隨時可以拋棄。」
帶著薄繭的指腹磋磨過眼角,陸清則剛剛醒來,眼中本來就有些濕潤,薄薄的面板被用力碾過後,眼尾添了一抹紅,看起來像是哭過一般。
陸清則心口陣陣收縮發疼:「不是這樣,對我而言,在這世上,你是最重要……」
「騙子。」
「為什麼答應了我的事卻沒有做到,為什麼要修好那盞冰燈?為什麼要留下那封信?」寧倦打斷了他的話,聲音驟然一厲,「你一走就是三年,三年啊陸清則!你就那樣不要我了,你還有心嗎……我痛死了。」
他終於將見到陸清則那一刻就想宣洩的怒火宣洩了出來,尾音卻低了下去,有些發顫,像是突然被什麼猛地紮了一下,痛得讓聲音都不穩了。
陸清則的心口也疼得厲害,喉頭不斷發哽,吞嚥變得困難起來,啞聲道:「果果,我從未想過拋棄你。」
話音落下,寧倦卻沒有緩下臉色,反而欺身壓來,捏起他的下顎,冷冷道:「不要這麼叫我。」
他的力道太大,陸清則捏得有些發痛,蹙了下眉。
寧倦察覺到了,指尖滯了滯,稍微放鬆了力道,摩挲他精緻的下頜線,語氣陡然又和緩下來:「今日是我們大婚的夜晚,懷雪,我們喝合巹酒吧。」
前後反差彷彿分裂了似的。
明明眼前的寧倦不似之前會按著他咬的瘋狗,看起來格外冷靜,陸清則卻感覺面前的寧倦要更危險、更瘋一點。
但寧倦是因為他才變成這樣的。
陸清則的呼吸略微急促,腦子裡無數念頭洪流一般,混雜在一起,沖刷著他的理智。
寧倦傾身拿過床頭的酒盞,先自顧自地飲了一杯,旋即將另一杯含入口中,低下頭,吻上陸清則的唇瓣,強硬地將烈酒渡給了他。
柔軟的唇瓣貼上來,陸清則壓根無力拒絕,嘴唇被迫分開,酒液被強行灌入,灼燒的感覺從喉間滾到了胃裡。
新的酒液連同著之前飲下的酒,在瞬息之間騰地爆發,燻著岌岌可危的理智。
那些洪流倏地就衝垮了堤壩。
陸清則自詡的從容沉靜在寧倦面前徹底崩潰,在寧倦放開他的時候,沙啞地開了口:「寧倦,我是你的老師。」
寧倦微微一頓,冷聲道:「我不在意。」
若他當真在意那些,也不會走到今日。
去他的綱常倫理。
「在你之前,我也有過一些學生,你在我眼裡,曾經和他們一樣,但你又是最不一樣的。」
陸清則卻並不是說來提醒寧倦要尊師重道的,鎖鏈聲晃動,他抬起手,在片晌的遲疑後,落在了身上人的眉目間,輕聲道:「我陪著你長大,看著你成長,看著你……成為我心目中的君主。」
寧倦是他最滿意的學生。
「我從一個很遠的地方而來,在這個格格不入的地方,你是我最大的慰藉。」
他的指尖像翩躚的蝴蝶,描摹過寧倦的五官,讓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