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母子之間的對話。
“老頭身體還好嗎?”他問她。
“體檢指標比我還好,”陸璽文笑道,“就是年紀大了,上個月莫名其妙的昏過去一次,怎麼查都查不出原因。”
算起來詹姆斯已經快八十歲了,雖然看起來身體清健,但總會有燈盡油枯的那一天。等那一天來臨,誰能坐上W的頭把交椅,是陸璽文?Kenneth?抑或是Draco?誰都不知道,一切都還言之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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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有一點,程致研是很清楚的,根據婚前協議,陸璽文無權染指W集團的股權,而董事會里又有很大一部分人對Kenneth和Draco的表現不甚滿意。也就是說,如果她能在這幾年裡搞定詹姆斯,並且爭取到多數董事的支援,那麼在詹姆斯去世之後,站在臺前的人就會是程致研,而她便可以在幕後大權在握。
其實,程致研從來就不是一個有企圖心的人。童年時期,他和祖父生活在一起,耳濡目染的是書生的淡薄明淨。少年時代,他突然變得很有錢,除了情感,從來沒有什麼東西是他想要卻得不到的。他之所以原意淌這潭渾水,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陸璽文想要他這麼做,是因為陸璽文不甘心。雖然他們並沒有真正在一起生活過,但她畢竟是他最親近的人。
陸璽文在北京總共呆了兩週,但那段時間,程致研和司南並沒有太多機會在一起。在天庭,兩人有一種毋需多言的默契,還是保持上下級關係,絕無越距。下班之後,司南是跟父母住在一起的,也不能太晚回家。程致研對此表示充分理解,女孩子家教嚴一點總是沒錯的。於是,兩人得以親近的時間,只有下班之後到夜深那區區幾個小時。
就快到十二月的旺季了,程致研的事情很多,司南是小嘍羅,上下班時間還比較固定,總是早早的在距離厲峰大廈兩條街之外的環形天橋上等他,鼻子被風吹得紅紅的。弄得他也無心在酒店耽擱,匆匆離開,去天橋上找她,捧著她的臉,親吻她冰冷的鼻尖和嘴唇,一起坐地鐵過江,再找個地方吃飯。那種淹沒在陌生的人流中擁抱她的感覺,讓他覺得既滿足又安寧。而後,他會帶她回公寓,在那裡,和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有種奇怪的氛圍,就好像除了兩人身體交纏肌膚相親的部分,其餘的自己全都不存在了,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顛覆了他曾經相信的一切,只覺得時間過的太快了。
他總是求她:“留下吧,今晚留在這裡好不好?”
看得出來,她也是不捨的,有那麼兩次,她經不住他勸,打電話回家,說跟同事換了夜班,不能回家。可能是這麼多年下來習慣了,她家裡人跟她打電話總是嗓門很大,他在旁邊也能聽見,她覺得很尷尬,講話的態度就會不太好。
程致研起先覺得那種小脾氣很可愛,類似的事情多了,才漸漸意識到,司南對自己的缺陷其實是很介意的,那些滿不在乎的自嘲只不過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罷了。就好像她很少在他面前摘下助聽器,如果摘了,就儘量不開口講話,生怕聲音控制不好。還有不管夜裡折騰到多晚,她總是醒的很早,他起床的時候,她已經梳洗妥當,頭髮吹得順順的,遮著她戴助聽器的那隻耳朵。他記得她跟他說過自己神經衰弱,其實,只是她比別人需要更多時間準備罷了。
面對這些小事,他有些茫然無措,他相信她是喜歡他的,但始終保留著一部分不讓他進入,那是她小小的無聲的世界,只有在那裡她才會卸下所有防備,才是完整的真實的。雖然他的職業就是與人周旋,但見慣了的全是光鮮亮麗的人,而且,她對於他來說,那麼特殊,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出自己的感覺,也不敢輕舉妄動。
那個週末,吳世傑約人去陽澄湖吃最後一批大閘蟹。程致研放下手裡的事情,租了一輛車,帶司南同去。吳世傑是何等敏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