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膽敢奪走他手中的東西?
哪怕那“東西”是“她”的手!
而且,她以為低下了頭,他就看不到她嘴角放肆翹起的誇張弧度了嗎?
空氣中的莫名酸氣瀰漫未散,水光裡的如花笑靨隱隱約約,幾分惱,幾分羞——他如此方寸大亂地失言失態,讓她很是得意竊喜吧?
忍不住哼了一聲:“慫恿明王妃拋頭露面,匿名為妓,你好大的膽子!”半屈半跪、本來就不容易保持平衡的身子,在聖明天子意料之中顫抖搖晃。
是違抗皇命跪地求饒,還是投懷送抱以色相求寬貸?
她的姿勢其實更方便選擇前者,但扯痛她胳膊的手替她決定了另一種選擇。
趔趄著向前栽,不希望低垂的頭撞上他的胸膛後因頭昏而暈倒,她仰起臉的同時伸手抱住他的腰。
倉促間估計用力猛了些,萬乘之尊的龍體似乎震了一下,硬硬腰桿才站得穩當。
想來他很少有機會被人當柱子用吧?
“荷衣——”一隻手臂攔住立足稍穩便要從他腰上抽開的手臂,另一隻手,輕輕撫上沁涼的粉頰。嬌軟面頰上常現圓渦的地方一片平滑,紅豔燈光,卻在秀美的臉龐上添不了幾分血色。
她——方才有笑過嗎?
“便是為了撮合鈞城那對彆扭夫妻,這麼做也胡鬧了些,萬一走漏了風聲,你們要怎麼收場?嗯?”溫和的語聲被最後那低沉的一個鼻音拖得讓她懷疑自己幻聽,但小腹一陣強過一陣的抽搐,卻讓她渾身都痛得忍不住發抖。
還真不愧是聖明天子,他——什麼都知道嗎?
“——小女子大膽妄為,罪該萬死——啊!”野狗,一刻不咬人會死嗎?
手臂被攔住不能稍動,柳荷衣只能皺著鼻子緩解被咬的癢與痛,想要低頭掩飾自己狼狽模樣,臉頰在他掌中,卻不能挪動分毫。
“時而膽小如鼠,時而膽大包天,你跟夕醉那丫頭,這點倒是很象。夕醉那丫頭,早早就認定了鈞城那塊石頭,荷衣,你呢?”什——什麼?
撫著她臉頰的手指捏上她皺起的鼻子,忽輕忽重,影響著她的正常呼吸,也妨礙著她的正常思維。
“鈞城對你,也算是一往情深,你就當真——無動於衷?”
捏著她鼻子的手指,滑過貝齒緊咬著的粉唇,轉移到幾乎是一天尖細過一天的下巴上。
被迫抬高的視線,從月白袍服移上了男人分明稜角的下頷。微薄雙唇的優美線條、挺直鼻樑的傲然高度,也趁機毫不客氣地擠入了小心躲閃的眼角餘光裡。
柳荷衣暗暗嘆息。
慕家兄弟的五官輪廓,還真不是一般的象。
好在下巴上逐漸加重的壓力,積極主動地幫她劃清專橫霸道與溫文爾雅的天地之別。
“明王爺深情厚意,柳荷衣不敢以'無動於衷'四字相待。”燈影搖搖,恍惚著那一雙深情痴望的眼。那為她擋過無數麻煩的不動如山,方才還因她而不復往日的平靜淡然。那份守護,那份用心,即使面對至尊帝王的無上壓力,她又怎麼可以用輕飄飄的話語否認心中的感動?
只是——感動,不是心動。
那份情意,並不能讓她忽視另一個少年那日漸暗淡的眼中神采,也不足以讓她忽略另一個女子名正言順的痴戀情狂。別人的男人,再好也是別人的。
“——只是緣分天註定,明王爺的緣分,早已是如——王妃娘娘的。柳荷衣承蒙王爺垂青,引為紅顏知己,已是畢生的幸運,不敢妄做他求。” “緣分——天註定?”將她連腰帶手一齊攬住的手臂,用力得似乎恨不能把她擠進他的身體裡去。
低下頭,鼻尖廝磨著她才得片刻自由呼吸的鼻子,嘴唇貼著她話音方落未及用牙齒咬住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