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情緒交織,複雜而又欣悅。
管家將畫裝裱好後,小心翼翼拿去掛起,並不住稱讚:「小少爺畫得真好,這山景,這雪後日出,都好看。」
他不懂什麼畫,誇起來只會說好看。
葉容栩還是清楚自己水平的,輕咳說:「也沒那麼好。」
秦朝焰情人眼裡出西施,就更覺得好了。
他上前幫管家一起掛畫,大約是動作幅度過大,碰掉了旁邊一塊遮著畫的布。
秦朝焰撿起布後退,看見之前被布遮著的畫後,愣住。
那是一張人像畫,畫中女子穿一身紅色連衣裙,側坐在椅子上,微微偏頭,目光看向畫外,笑容嫻靜,身影優雅。
而女子的面容,與葉容栩有七八分相似。
秦朝焰見過畫中女子,她是葉容栩的母親——林雪。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他還記得對方和秦景旭的母親是很好的朋友,所以秦景旭當初才能和葉容栩定下娃娃親。
不過和秦景旭的母親一樣,林雪也早就去世了。
他忽然有些歉意,轉頭看向葉容栩。
出乎意料,葉容栩看見這幅畫,並沒怎麼難過,倒是有許多懷念和眷戀。
他怔怔看了一會兒,目光依依不捨,良久後卻說:「遮起來吧。」
說完,忍不住又多看一眼。
分明是捨不得。
秦朝焰沉默,片刻後,抬抬手,讓管家先出去,然後拿著畫布上前,輕聲問:「既然懷念,為什麼不就這樣放著,可以時時看見?」
他看得出,葉容栩其實不想遮住。
葉容栩聞言皺了皺眉,苦惱道:「爸爸每次看見都會很難過,對著畫一坐就是一下午,不吃也不喝。」
秦朝焰愣住,沒想到葉博軒平時忙起來像工作狂,也會對著已過世妻子的畫像一坐就是一下午。
不過……
他仔細想了想,說:「我想伯父應該跟你一樣,對伯母都是思念、懷念更多,不看未必就能不想,看了心中反而會有寄託和慰藉。另外你說的情況,應該是伯母剛……出事之後?時間能撫平傷疤,現在伯父再看到畫,也許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乾坐一下午。」
況且,家裡不可能沒有林雪的照片,葉博軒要看,隨時能看到。就算照片被收起來了,對方也可以晚上到畫室看,葉容栩絕對不會察覺。
不過他來葉家幾次,確實沒看見過林雪的照片,這其實有點不太正常。
秦朝焰猜測,事情的真實情況可能是:林雪剛出事後,葉博軒備受打擊,對著妻子畫像難過,葉容栩看見,覺得父親看見畫像就難過,便將畫像遮住。而葉博軒見畫像被遮,以為兒子受不了母親離開這件事,於是父子倆為不讓對方難過,都默契不提,林雪便成了兩人之間不能提及的存在。
葉容栩聞言揪緊手指,疑惑抬頭:「是嗎?」
秦朝焰想了想,說:「你可以試試暫時不遮住這幅畫。」
葉容栩猶豫了一下,抬頭看向畫中微微含笑的林雪,最終同意提議。
當晚,葉博軒下班後,照例先到書房工作。
沒多久,他忽然下樓,看向坐在客廳看電視的葉容栩,神情-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葉容栩按了電視靜音,轉頭先問他:「爸爸,有什麼事嗎?」
向來雷厲風行的葉董在兒子面前猶豫起來,許久才緊聲說:「栩栩,我看你把你……媽媽那副畫上的布拿下來了,是……」
「咦,爸爸你去我畫室了?」不是去書房嗎?
「咳咳。」葉博軒忽然一陣咳嗽。
葉容栩想起他每天下班都第一時間去三樓書房,似乎明白了什麼,不由笑得像小狐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