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管一管這閒事。
一時手癢管了閒事的後果是,從那以後徐太妃看到她眼睛裡就猛放毒箭,以致她偶爾夜深夢迴之時還會覺得背後微微痛楚。
而風月從此也落下了後遺症,無論何時何地何處,只要聽到閭王、段雲重、二殿下之類的字眼,她必然抱頭鼠竄,然後大俠一樣消失。
不過風月的命,也算是保下來了。處了一段時間,金鳳漸漸發覺,風月觸著徐太妃的逆鱗,也實在是活該,這丫頭正值青春萌動衝動悸動,就算不撞在徐太妃槍尖上,總有一天也會別的哪個娘娘主子拉出去杖斃。
但是金鳳覺得,風月是個十分有性格的少女,她喜歡。
於是她把風月留在身邊,頂了素方的位子。一方面有個人說說話,另一方面,她暗暗地想,有風月這麼有性格的人在身邊作對比,自己會顯得比較正常。
。
嚇跑了小風月,金鳳得意地從袖口摸出一袋剝好的糖炒栗子。小丫頭就是好騙……
瞄一瞄四下無人,她索性在御花園亭子後面盤腿坐下,就著清風明月啃起栗子,覺得自己實在是風雅無限。
忙裡偷閒,是一門學問。
“老去日添腰腳病,山翁服慄舊傳方。客來為說晨光晚,三咽徐收白玉漿。”她搖頭晃腦。
“黑……黑胖?”一個驚疑未定的聲音從她身後的亭子裡傳出。
咬碎的栗子果肉頓時從喉嚨裡倒竄上去,歷經千難萬險,又從鼻子裡流了出來。
金鳳捂著鼻子從地上蹦起來,膝蓋上裝滿栗子的小錦袋被打翻,金黃的栗子肉稀稀拉拉滾了一地。
尷尬,尷尬。
金鳳抬起眼睛,只見亭子裡飄然出塵地站著兩人。一人穿著帛黑的箭袖常服,束黑絲冠,眉眼如刀刻斧鑿,唇薄且冷,昂藏凜然,另一人則一身石青的儒衫,袖緣一圈墨色的竹葉,眉宇寬和,年紀較輕,一把素白的扇子抵在下巴上,張大著嘴。
“黑胖?”那石青衫子的人再度叫了一聲。
金鳳整個人凝固在草綠花紅的御花園裡。
當你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就什麼也別說。這是某一日段雲嶂以過來人的身份給她介紹的經驗之談。
可是段雲嶂沒有說過,什麼也別說,然後呢?
她腦子飛速地旋轉。
擺在她面前的,有幾條路。第一,驚喜地撲上去:小魚,怎麼是你,好巧!
第二,鳳顏大怒,把這兩個人拖出去。
第三,裝傻。
第一種,未免太不要臉。
第二種麼……如果被段雲嶂知道她把他心儀的魚小榜眼轟出宮去,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權衡良久,金鳳淡定地拍掉身上糖炒栗子的殘渣。
“恩榮宴尚未開始,兩位應當先去乾羅殿等候。”
趁著這兩人還未反應過來,金鳳上前兩步:“宮中道路複雜,殿閣交錯,走錯了路,也是常有的。”
這兩人面上都微不可察地紅了一紅。
只是石青衫子的魚小榜眼仍不死心:
“黑胖,你不記得我了麼,我是小魚啊!”
帛黑袍子的那人將薄薄的唇一掀:“德勉,怎麼,連一個小宮女也是你的舊識?”
宮女?金鳳遲疑地打量自己一番,明明身上掛了很多金貴的東西麼,哪裡像個宮女了?
魚長崖現出十分悽惻的神色:“黑胖,你果然已經不記得我了麼?”
帛黑袍子皺眉道:“我看這小宮女有點呆,是不是腦子不太清楚?”
魚長崖不甘心地再喚了一聲:“黑胖!”
帛黑袍子踏前兩步:“你,是哪個宮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