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院。陽春亦扶著明獨秀,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棲鳳院離暖廳頗有一段路,沿路被冷風一吹,白氏剛才發熱的頭腦清醒許多,不禁深深後悔不該再度與明守靖發生口角。而整治明華容之事,也只有暫且忍耐下。再想到今天皆因女兒的莽撞才生出這番事端來,她臉色不禁更加難看,腳下卻是步步生風,走得越來越快。
跟在後面的明獨秀隱隱覺出母親心情不好,不禁又添幾分委屈害怕。當她剛剛跨進暖閣時,便聽白氏冷冷地說道:“你們都去外頭守著,你——端起銅盆,到那邊站好!”
白氏從未這般神情淡漠嚴厲地對待自己,更沒有用這種口氣與自己說過話。明獨秀幾乎懷疑是聽錯了,直到許鐲悄悄推了她一把,才又急又氣地喊道:“母親!”
“我說的話你沒聽見?!”白氏厲聲說道,目光森寒,沒有半分憐愛之意。
明獨秀咬了咬嘴唇,心不甘情不願地捧起裝滿清水的銅盆站到一邊。但白氏卻沒有立即發作她,而是重新換衣梳頭,又喝了一回茶,將貼身服侍的丫鬟也打發走,直將她晾了小半個時辰,才冷聲問道:“知道錯了嗎?”
“女兒……”銅盆本就沉重,再加了那一盆水更是雪上加霜。明獨秀打小嬌生慣養,從沒拿過比茶杯更重的東西,抬了這半天,只覺得一雙手臂痠痛難當,額上也滲出層層汗珠。若不是怕母親生氣得更厲害,簡直想將銅盆砸到地上。
手上的痛楚讓她將原本還想賭氣的心思打消了,聞言低聲說道:“女兒知錯了……女兒不該自作主張。”
“自作主張不要緊,可你也要十拿九穩了再出手!”白氏訓斥道,“看看今天你辦的是什麼事,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假借我的名頭讓孫氏去陷害那小賤人?上次我不是說過,我不日就會為她指親,將她一輩子都斷送了麼?你有一生的時間去看她的笑話兒,把她踩得連腳底的爛泥都不如,又何必再做這些無益之事?”
——你剛才不也想發落她麼?
被她一訓,明獨秀不服氣地想著,隨即紅了眼圈:“我只是不忿!論姿容論才情論名聲,那小賤人哪一樣比得上我?可那天瑾王居然只顧著抬舉她,毫不理會我!後來連父親也偏幫她,連我被人作踐了也不管!那天顧潑婦明明是衝著她來的,結果我卻被她陰了一把,反代她受了打!這算什麼事?!我只是想讓她在瑾王面前出個大丑,讓瑾王知道我們明家的姑娘裡誰才是好的!”
聽著她的話,白氏起先還有幾分心疼,待聽到後面,卻是又驚又怒:“你怎麼知道瑾王那麼巧一定會過去?是不是你又搗了什麼鬼?”
“我……我寫信給大表哥,讓他設法將瑾王邀到醉白居,又讓孫姨娘務必帶那小賤人去醉白居對面的珠寶鋪子。一切本來天衣無縫,誰知道——”
“簡直荒唐!你知不知道你大表哥正要入仕,竟將他也捲進來,萬一他敗露了行跡,因此不見喜於瑾王,那你讓他以後怎麼辦?”白氏越想越氣,揚起手就想打人,但看著女兒梨花帶雨,楚楚動人的面龐,心中又是一片不忍,最終長嘆一聲,頹然垂下了手:“你啊……你啊……”
明獨秀連忙分辯道:“母親放心,我特地叮囑了大表哥,讓他不要露臉的。再說這事兒外頭的人都當是孫姨娘起意要害那賤人,絕對懷疑不到我們頭上來。而且看在外公的面子上,瑾王縱是知道了,也不會計較什麼的。”
這番話說得白氏心裡的火消了一些,她再度嘆息一聲,讓女兒將銅盆放下,然後又將她拉到身邊坐下:“你道我惱你什麼,我是惱你不知輕重緩急。上次難得請了瑾王來家裡作客,最後卻出了那樣的事,已是白白浪費一次大好機會。你現兒就該一心一意準備臘八宮宴之事,想想該如何不著痕跡地討瑾王歡心。雖然有你外公在,但他也不能保證你嫁過去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