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兩,指明是你自己單另給我的謝禮,感謝我沒有將事情鬧大,保全了你們巧工齋的顏面。重金相送之事,你不會忘了吧?”
——這聲音是……
乍然聽到三年多來唸茲在茲,無時不肯或忘的聲音,宣長昊眼瞳微縮,一雙幽回重瞳神情愈發晦暗,情緒複雜難辨。
他幾乎想要立刻衝進樓內將那女子攬入懷中,但旋即又記起,自己並非第一次聽到與她酷似的聲音。近兩個月前在落繽山上,他便曾偶遇一名少女,聲音與自己懷念之人如出一轍,容貌卻是天差地遠。
——自己已經不是毛頭小夥子了,為何還是在遇上與她有關之事時,總免不了有那麼一瞬間的方寸大亂呢?
垂下眼眸,掩去重瞳中過於幽懷深遠的心事,宣長昊自嘲地想著。
而在他失神的時候,不知那名王掌櫃又說了什麼,年輕少女輕輕笑了起來:“你不覺得這份禮太貴重了麼?你要送謝禮我信,可以巧工齋的規模和首飾價錢,一年的流水也不過三四千兩黃金吧?一下子拿出一個季度的進項來作謝禮,這出手未免太大方了。若非我早知道你們的主子是誰,只怕真要以為自己一介尚書千金如此尊貴,一話千金呢。”
“明小姐,生意行上的名聲確實千金難買,我送你千兩黃金作為答謝,也是理所應當。”王掌櫃的聲音明顯有些慌亂,底氣不足。
“別再兜圈子了,王掌櫃,事已至此你還不肯承認麼?你背後的主子就是瑾王,這筆黃金雖然是用你名義送出的,但其實也是他的手筆。他是想借我之手,將金子送與我父親,結交示好。”
——什麼?!
聽到這裡,宣長昊剛剛平靜的心頭,再次興起風浪。
王爺與大臣交好並非罕事,但若是一個王爺,曲折迂迴地重金相贈給朝中重臣,其用心就頗值得玩味了。更何況,之前瑾王一直以坦蕩君子的作派示人,突然偷偷摸摸的玩了這一手,目的就更加可疑了。
並且,原本瑾王不日便要總領吏部事務,提前向身為吏部尚書的明守靖套套交情,拉拉關係也屬正常,但這樣暗中示好,卻是……
瞬息之間,宣長昊心頭便掠過諸般疑惑。但他不是偏聽輕信之人,當下悄無聲息掠至牆上,緊緊盯著傳出人聲的二樓房間,想從半遮半掩的小窗中看清,是誰在說話。
隨著屋中人蓮步輕移,她的半張面孔也顯露在窗前,那清致容顏與冷倦的神色卻是如此熟悉。
認出這是當日在落繽山和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少女,宣長昊罕有地一愣,隨即想起,數日前,就在這巧工齋,自己亦曾再度見過她。只是當時滿屋鶯鶯燕燕,他又向來不近女色,便懶得多看。雖然曾為她奇怪的眼神有些疑惑,但也並未多留意她的容貌,以致當日竟未認出這少女。
連番巧遇,她的聲音又極其肖似自己心中最為思念的那人,即便冷情堅毅如宣長昊,心中也不免生出幾分異樣感。但想到記憶中那張國色天香,含笑帶嗔的絕麗容顏,他隨即刻意忽略了這些雜念,只更加專注地聽著房內的聲音。
只聽王掌櫃輕抽了一口氣,無比驚訝地問道:“明小姐,你怎麼知道瑾王……瑾王……”
少女卻不答反問:“王族子弟經營恆產,本不是什麼逾矩之事,我卻有些好奇,為何你家王爺要對此事秘而不宣呢?”
頓了一頓,王掌櫃語氣謹慎地答道:“主子的心意,我一個下人怎敢多問。”
但這話卻是承認,瑾王便是她的主子了。而她語中的遲疑遮掩,稍微有點腦子的人一聽便知。並且,會讓人忍不住進一步猜想:她到底是不敢問,還是明明知情卻不敢多說?至於不敢說的原因,那可就更多了,比如瑾王圖謀實在令人驚心,說不定還有什麼陰謀……
宣長昊自然也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