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湊趣看了,打心裡覺得歡喜,道:“爺,您這字比以前好看許多,依我看來啊,比環哥兒寫的好多了。”
晴雯把青花瓷杯頓在桌上,茶水濺了不少,氣道:“寫的再好有什麼用?名聲都壞了!我說寶二爺,您就這麼自在?還能讀書?寫字?外面怎麼說您的,您也知道,要是任由他們傳揚下去,明年開春的秀才大考,您也別想趕上了。”
寶玉挑起眉毛這就是‘別人’想要的。
他還差六把文火沒有點燃,參加秀才大考,最重要的資格就是點燃八十一把文火。如今他文名敗壞,才氣不增,想要點火,就是說笑。
搖搖頭,揶揄道:“你這個小嘴厲害的,就知道為難我。秀才大考可是有君子六藝的,雖然不是全部,但也要考校禮、射、御、書四種。不把字練好,怎麼考?”
“那也要先點火啊。”晴雯急了。
寶玉還想逗她,就見晴雯豎起眼睛來,指著往外走的麝月道:“浪蹄子你哪裡去!”
麝月哆嗦一下,青花折枝花果紋大海碗差點摔了,連忙站穩,回頭賠笑。
襲人見晴雯正在火頭上,怕麝月受了委屈,也怕寶玉誤會晴雯、麝月。笑呵呵的把大海碗接了去,道:“昨個李嬤嬤來,看見麝月倒了好大一碗的物件,心裡疼得很。我見你不喜歡吃,索性讓麝月給李嬤嬤送去,也算不糟蹋物東西。”
寶玉點點頭,沒說話。
李嬤嬤是他的奶孃,昨個回來了,他沒見,讓找李貴說說久別的母子之情。要說李嬤嬤,對小寶玉是真個好,就是喜歡拿大,跟晴雯處的不好。
他知道其中有些彎繞,也不點明。些許小事而已,不需要計較。
晴雯抓尖要強,把襲人攔過去,道:“你還幫她護著?”
本來就是個藏不住話的,最近憋屈得狠,要爆發出來,衝寶玉嚷道:“明擺著是李嬤嬤拿大,見您不要,那就必須給她了。她多少是您的奶孃,您不說話,也就隨她。鳳辣子……算了,鳳辣子不管也好,總歸是吵架,我給您吵她便罷了。可那外面的,酸秀才腐舉人的亂嚼舌根,特別是那個假惺惺的林修竹,你也不回他一兩句辯辯理?”
寶玉搖搖頭,不接晴雯的話把。別看晴雯態度不好,其實最是疼他不過。這是替他叫屈呢。
他讓襲人過來點,舀一勺花白玉露,抿一口,又吐掉。
“還是李紈大嫂子送來的?”
晴雯豎著眼睛喊:“爺,我問您話呢。”
“小女子,少問些有的沒的。”
寶玉敲了晴雯的腦袋,晴雯縮起頭,氣呼呼瞪著他,他也不理。看見襲人點點頭,回說是李紈大嫂子送來的,起身往外走。
“急什麼,急什麼……”
一邊喊茗煙跟隨,一邊樂呵呵的懟晴雯,“不就是一個林修竹嘛,爺還不看在眼裡。秀才大考要考校君子六藝,爺最近忙得很,都要學。”
是了,一個林修竹而已,裡外不過是個壓在八十一把文火上,就是不參加秀才大考的神童生員。唔,現在不算是了,姻香樓的一首《詠麻雀》,滅了林修竹五把文火。
一個吃過他虧的,扒了皮也沒多大好處。他想要的更多。
以生員之名,不踩個值錢的腦袋,怎麼讓文名蓋過一般人去?他接了小寶玉的身子骨,要是不多計較些,怎麼比上別人?
千磨萬擊還堅韌,任爾東南西北風。這做人嘛,要夠堅,夠韌,還要夠有耐心……
生員有生員的圈子,秀才有秀才的圈子,舉人,自然也有舉人自己的圈子。
除非林修竹這等人物,不然的話,沒誰能越級踏足。
林修竹是金陵神童,四歲點火,五歲灼燒九九八十一把文火,時至今日,已然一十有一,仍